司空曙千古名句 白居易仿写不及

作为“大历十才子”中显名的司空曙，以五律见长，其诗多幽咽凄楚之作，表达人生的孤寂无奈，诗艺高，诗风突出，集中也多有名句。今天要说的这首五律，是其代表作品之一。

喜外弟卢纶见宿

静夜四无邻，荒居旧业贫。

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

以我独沉久，愧君相见频。

平生自深分，况是蔡家亲。

这是司空曙晚年有名的自述诗。写于晚年表弟的一次来访后。通过诗题可知，此人是卢纶。卢纶，与司空曙同为“大历十才子”之一，声名远播，边塞诗写得尤其好，《塞下曲》有盛唐之音。

诗名不俗的两个人既是亲戚，又是知己，对于晚年独居的司空曙来说，表弟的经常来访，既使他欣慰，又让他愧疚，一次来访后，诗人感慨处境，写下了这首五律。

前两句展示的是一个远离城市，住在荒郊破屋的独居老人形象。“无邻”、“荒居”、“贫”，直叙境况，诗人凄凉的晚景已是寒意四袭。所以偶有人造访，那种欣喜之情可想而知，这两句也铺垫了标题的一个“喜”字。

首联我们已经看到了一个衰残老者的孤苦呻吟，领联诗人则将凄悲的氛围更加深化，托以千古警句，个中意味也更加丰富深刻。诗人连用“雨”、“黄叶”、“树”、“灯”、“白头”、“人”六个常见意象组合成联，这让我们想起晚唐温庭筠的著名五律《商山早行》，颔联也是如出一辙，连用六个名词意象串就，一样的浑成天然，意韵无穷。温诗是否受了这首诗的启发呢？六个名词，巧对无迹，又上、下辉映，互为表里，构成完全的比兴表达。雨中黄叶乱飘，灯下老人颤巍，两者何其相似。诗人在这千古名箴里不仅寄寓了个人的感慨，也写出了自然界某种共鸣的哲理。

颈联、尾联诗人回到主题，写被访之喜，却也流露出淡淡的歉意：老是麻烦你来看我？能有人看望已经是老年独居的诗人最大的宽慰了，而诗人也只有这个宽慰了。到底是喜还是悲呢？任谁看都是很复杂的吧。

对于诗中允为绝唱的颔联，对后世颇有影响。类似句子的表达，仿效者较多。比如韦应物《淮上遇洛阳李主簿》中有句“窗里人将老，门前树已秋”，晚唐诗人马戴的《灞上秋居》也有名句：“落叶他乡树，寒灯独夜人”，乃至大诗人白居易在自唱衰老的《途中感秋》里也有“树初黄叶日，人欲白头时”的喟叹。

单看都是佳句，但跟司空曙的放在一起，优劣立现。

明代诗人谢榛就这一系列相似的句子进行过比较评论，我以为颇为中肯：韦苏州（韦应物）曰“窗里人将老，门前树已秋”，白乐天曰“树初黄叶日，人欲白头时”，司空曙曰“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三诗同一机抒，司空为优，善状目前之景，无限凄感，见乎言表。这一段《四溟诗话》中的论述，可谓善总结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