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这一特殊历史时期,革命的实效性需要更快捷的平面形式来传递革命信息,报刊杂志以其图文并茂的形式大大超过了书籍的地位,因为它具有低成本、低制作、高效率传递信息的特点。1967年,红卫兵美术报刊在全国各地纷纷创刊,报纸数量之多,可谓中国美术史上的奇迹。几乎取代书籍地位的报刊杂志,以文字和图像的形式为载体,成为“文革”时期最强大的平面视觉媒介之一。 一、图和文的局限 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主办的报刊杂志,实际多是以图文并茂的形式出现,是地道的“图文书”。由于图形的视觉功能与文字的阅读功能在整体阅读中互补,可以造就快捷、直观、平面化的阅读方式,因为文字在阅读的过程中只能模糊地间接性地去联想和理解主题内容,加入了图像就对阅读产生了直观性的视觉反映。从这一点来讲,红卫兵美术报刊的版式设计也做到了不仅注意运用文字来诉求中心思想,而且用照片和图画的插入加强了内容的丰富性和直观性。
美术报刊本应是刊登艺术家的美术作品,以供社会各界人士交流、研究,但“文革”时期红卫兵美术报刊版式设计里图和文多有所限制,主题文字必定有毛主席语录、革命政治口号等,图片必定有众人拥护的群像宣传画等。图片的说明就很直接,加上一些文字如宣传口号之类,更能烘托革命氛围。
二、图和文的排版 从众多红卫兵美术报刊的版式设计看,正文内容和图像的排版方式趋于雷同,并不具有严谨性及多样性,文字大多采用了中文横排的样式,改变了新中国成立初期还继承古代竖排的方式。有些内文版式也采用了横竖混排的样式,如“毛泽东思想胜利万岁革命画展”设计的一期专刊,刊名和出版编辑说明采用竖排,正文内容采用横排。从积极意义上说,这种样式丰富了版式设计的文字编排方法,增加了版式设计的文化趣味,表现了当代中国报刊版式设计文字编排的新特征。这是较早在国内出现的横竖混排的方式,并一直沿用至今。 1967年4月创刊的《美术战报》创刊号第一版,版式上图像对文字起到了辅助补充的作用,将文字表现和说明内容中的不足之处加以形象化,产生了非常直观的视觉反映,明确地宣扬了主题。从这点讲,图文有机结合的视觉形象的表现能力,使正文的信息具有了某种不可思议的诱导视觉流动的潜在力量。从技术设计的科学性看,字号大小依次从刊名、主标题、副标题、主要内容来设计,以此来引导视觉的走向,但对版心及四周边口、字体、字号、字距、行距间距、分栏、标题、正文等的设计还是不够严谨。
三、字体与色彩
红卫兵美术报刊的字体设计带有强烈的政治意味和革命表情,多运用黑体、粗宋体、楷体字体来作为刊名、主题标语和正文内容。黑体具有结构严谨、端庄敦厚、笔力沉雄的特点;宋体的运用在视觉阅读上能够达到行文流畅。 当时报刊的“毛体”刊名可谓一道风景线,选用“毛体”作刊名体现了毛泽东思想的重要地位,直接寓意了正文内容的主题思想。一些小报也竞相剪辑毛体拼缀报刊名称,其目的是争取民间群众团体的中心地位,使之俨然以“权威”出版物的面貌出现。红卫兵美术报刊正文内容大都以黑白印刷为主,但只要涉及有颜色的版式,包括文字和图像的都是以红色为主,成为“文革”时期“形象色”的又一例证。
四、技术设计和艺术设计 “文革”时期的红卫兵美术报刊,被不断大量复制,并投入批量生产,期待以最快的速度和读者见面,以保证对读者在思想上的改造和所谓的社会总动员。“文革”时期报刊的版式很好地烘托了革命式的阅读氛围,但究其文化知识信息传达的结果看,功能性发生了退化,载录书稿内容的功能不能更好地体现广泛的文学知识,载录的材料和形式较为单一,书稿文字和图片的形态谈不上发展,阅读的视觉诱导功能和阅读时视线流动的科学性没有被重视。 以现代装帧版式设计美学的观点看,书籍报刊的版式设计应该具有双重性,是技术设计也应是艺术设计。版式的技术设计即研究版式设计的科学性——阅读时视线流动的客观规律。“文革”时期红卫兵美术报刊把版式设计视为“完全的纯技术设计”,从技术设计的科学性来分析,一些报刊的版式设计在段落文字上处理不周到,没有分栏。大篇幅的通栏形式,造成阅读上的疲倦和障碍,如《美术战报》的某一期。因为“文革”时期出版机构美术编辑和文字编辑没有专门的划分,所谓的版式设计师缺乏版式设计的基本修养和基本功,在发稿时不批注或是没意识到要批注字体、字号和版式编排。由于当时排版印刷技术的简陋,加之实效性条件的制约,版式设计的科学性规律——规范性、规定性、有序性的设计原则没有被严格遵守。 版式设计并不是单纯的技术工作,它还要包括艺术设计的内容。虽然技术与艺术是不同的两个领域,但二者在版式设计里都具有同样重要的位置。艺术设计是在版式设计中通过“情感形象”的运用,注入设计者的情感,设计者将视觉要素转化为与读者共有的情感体验。1967年出版的《井冈山战报》里版式设计表现的主要情感,营造了一个紧张的视觉和阅读氛围。这里,设计者的“情感”只能是唯一的,其他情感是被压制的。因此,在版式艺术设计上讲究感性的萌生、悟性的理解、知识信息的整理、精密的计算、整体的把握、工艺的运筹等一系列有条理、有秩序的运作已经不可能了。 另外,版式设计里的艺术设计还应该包含丰富的文化内涵。由于版式设计的内容“知性”象征的缺失,设计的表现力不能在各个环节发挥出来,导致设计表达内容的各类要素遭到削弱。这些要素包括:严谨的文字编排、准确的图像选择、相应的色彩配置、铺垫节奏起伏的构成格式与视觉流程、个性化的纸张运用以及毫厘不差的制作工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