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丹萍
前几天在机场意外遇到了以前的邻居，一对老夫妻。和他们一起排队等出租车。排在我们前面的是一家五口人，他们想挤进一辆车里。维持秩序的保安说这样不符合规定，让他们去订七座的网约车，或者分开两辆车走。
他们讨论这个事情花了好长时间，我排在后面很着急，就穿过他们几个人，指挥那对老夫妻说，“来吧，你们先上车吧。”他们就坐上车走了。
保安这时候对我说，“喂，你插队了。”原来，除了那一家五口，还有一对夫妻排在我们前面。但夹在那一家人中间，我没看到。
可能也是因为旅途劳顿，我对被指责非常生气。我说，你为什么要这么指责我呢？排队的人并不多，我根本就没有动机去插队。我只是没有看到前面还有人而已。另外我也只是想让老人早点坐上车，不要在这里等。
我的声音很高，自己吓了一跳，把保安也吓了一跳。
后来坐在出租车上，我想，本来我就是插队了，“没看到前面有人”和“为了别人”，都不是理由啊。人家批评我，我说一句“对不起”就完了，为什么那么生气呢？我发现，别人在道德上指责我，我就特别容易生气。生气经常是因为觉得自己委屈，但很多时候我们自己的委屈也非常可疑。
上次，健身教练打电话，问我去不去训练。我说不去了，因为小孩今天考试。娃在旁边听到了说，“我已经考完了啊，你可以去。而且我考试你也可以去啊，又不需要陪我考试。”
我说我就是找一个理由，而且我只说了小孩考试，我也没说要去陪啊。我觉得找一个理由也是为别人好，对方比较容易接受。
娃说这不对，这是说谎。为了别人好而说谎也是说谎。
我想想有点道理，有时候我们的“为别人好”其实也是自私的。所谓“为别人好”，可能是为了让自己更受欢迎吧。
前几天我在家里烙葱油饼，恰好朋友冬冬打电话来说，亲戚从湖南老家的菜园子里摘了一些茄子、苦瓜之类带到广州给她，她准备做几个湖南菜，约我们这些闺蜜去吃。我说没有时间去参加，但可以把我烙的饼快递过去，让大家尝尝。她说不用了，这种即刻送的同城快递，费用还是有一点点高。
我坚持要送的逻辑是，在广州的餐厅里，北方的面食是当点心算的，价格都不便宜，超过快递的费用。而我做的葱油饼，怎么都比大部分餐厅的好吃。而且，和辣辣的湖南菜也很搭啊。总之是值得的。
于是我就忙活起来了。揉面、烙饼，把做好的葱油饼切成条，装在密封饭盒里，再套上保鲜袋和纸袋，在网上约了快递员上门取货。
大概不到半个小时，冬冬就打电话来说，已经送到了。她说，饼还是热热的呢。快递员很辛苦，还问能不能用一下冬冬家的洗手间。
我问冬冬，那你怎么回答的？
她说，当然是借给他用啊。
我想起快递员到我家取货的时候，嘟哝了一句：“有洗手间吗？”他是一个不善言辞的小伙子，他可能不好意思说“借用”，而问我“有吗”。或者他只是想我拒绝得容易一点，不用那么为难。
其实洗手间肯定是有的啊。可是，我急着把东西送出去，也怕麻烦，就随口说了一句“没有”。然后他就拿了东西走了。
我想，我总是想做一个友善的人，但我也经常放弃做一个友善的人的机会。也许，我只是愿意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去做个友善的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