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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歌苓之问:人间芳华为何匆匆摇落?

时间:2020-10-30 06:0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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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歌苓之问:人间芳华为何匆匆摇落?

[摘要]未曾绽放,便已经凋谢。这世界有多少自我泯灭的人,就有多少悲剧正在上演。该怎样破解这一困局?《芳华》没有解决方案,而谁也不能要求作家给出解决方案。

严歌苓是一个会讲故事的作家。

抽去故事,严歌苓的小说将分崩离析,可依赖故事,就要承担讲故事的代价,比如人物脸谱化、情节戏剧性、彼此雷同之类。

人物脸谱化了,故事才好看,越黑白分明、忠奸分明,越能吸引人;生活本无情节,人生各节点之间未必有什么逻辑联系,可故事却虚拟出“发生、发展、高潮、结尾”,如此方能回肠荡气,可屈服于它,也就背叛了真实;人是喜欢故事的动物,故事会接管感觉,会取缔思考,会塑造出一个虚幻的自我,在不知不觉间掌控写作者,使其陷入叙事习惯中,难以自拔。

所以,好作家必须与故事博弈,这往往是一本小说真正精彩之处,《芳华》亦不例外。

严歌苓的叙事套路

《芳华》是一本非常严歌苓的小说。

《芳华》

作者: [美] 严歌苓

出版社: 人民文学出版社

出版年: -4-1

首先,书中的“我”(萧穗子)在许多小说中都出现过,几乎成了“此处有自传色彩”的标志,如《拖鞋大队》《老人鱼》等,曾辑为《穗子物语》。

其次,按《天浴》中的老金(失去阳具)、《老人鱼》中的外公(颈部神经损坏兼丧失3个脚趾)、《霜降》中的程老将军(植物人)的惯例,本书男主人公(刘峰)也成了残疾人(失去右手)。

其三,时代色彩的调侃,如将食堂师傅盛肉菜时的表现称为“帕金森”(意思是持勺的手不断抖动,以达到少给的目的)。

其四,严歌苓经常跳出来大发感慨,提醒读者“此处需感动”,本书亦如此。

其五,反叙事,在写何小曼时,严歌苓特别提醒,在小说中很多次写过她,都写得不成功,这次再试试,通过刻意打破叙事完整的方式,将读者带入“真人真事,勿以小说视之”的氛围。

类似的“严歌苓式”还能找出许多。

用乱线使读者放松警惕

有如此多的“严歌苓式”,《芳华》仍能感人至深,展现出严歌苓小说世界的宽阔,而这种宽阔,来自于《芳华》的写作手法。

《芳华》的魅力来自多声部,它的主干由两个故事缠绕而成。

其一是崇高、正直到不接地气的刘峰,暗恋上一心攀高枝(即嫁给高干子弟)的林丁丁,后因触碰了她的后背,刘峰被打成了“流氓”,从“英雄”跌落凡尘,并在战场上壮烈地失去右手。改革开放后,残疾的刘峰不论怎样挣扎,却始终改变不了边缘人的状态,最终因癌症孤独地逝去。

其二是从小饱受歧视的“拖油瓶”(上海方言,指旧社会妇女改嫁,带到后夫家去的子女)何小曼,生活让她学会了欺骗,并因欺骗屡屡受惩,在战场上,她意外成了英雄,可面对各种宣传和鼓噪,她却突然患上了精神病。

从故事逻辑看,刘峰与何小曼必然走到一起(只是陪伴,而非夫妻),这几乎已成俗套。

然而严歌苓在中间穿插了林丁丁失败的婚姻、郝淑雯与“军二流子”的恩怨、刘峰与妓女组成临时家庭的失败、郝淑雯与少俊的一夜情、少俊对“我”的背叛……如此密集的故事量,足以麻痹资深的阅读者,使他们放松警惕,逐渐堕入小说的情境圈套中。

所以当刘峰与何小曼“患难者互相依靠”的俗套拆开时,反而让人感到意外,且渲染出一份悲凉 所有的梦与尊严终将破碎,所谓真实人生,其实只是彼此舔舐伤口。

多线头叙事的优点在于还原生活的凌乱本相,缺点在于易出BUG,如“我”与何小曼多年后相遇,竟长时间没互相认出来,显出斧凿痕迹。

为了不让人物被乱线淹没,只好将其性格类型化、漫画化。所以刘峰是作为好人的模板降临这本小说的,他的坚持、挫折、堕落,只为映衬3位女角色的内心波澜而设,他是她们的尺度,他死了,约等于一个时代溃败。

也许在严歌苓心中,刘峰是丰富的,她未必想刻意塑造一个“死美人”,但文本逻辑往往会背叛作者的初衷,不把刘峰写单调,就很可能把他“写没了”。

电影《芳华》剧照

她们在一个“正常世界”中挣扎

值得注意的是,一如既往,《芳华》中的萧穗子仍然更多是旁观者,而非参与者,似乎可有可无。正如严歌苓在《灰舞鞋》中所说:“我和书中主人公穗子的关系,很像成年的我和童年、少年的我在梦中的关系。”

这个介于真实与梦境之间的萧穗子,可从两个角度来理解:其一,严歌苓还没找到写“我”的方式;其二,“我”本身就是含混的。后者可能更契合于这本小说。

《芳华》中的萧穗子是一位成长中的女性,可她却没有呈现出独特的感受与经验,萧穗子的一切错误乃至幽暗都合情合理,都可以被理解,都是人类已重复上千年并将继续重复下去的事。人本是“不正常”的,但萧穗子却显得太“正常”。

其实,不仅是萧穗子、林丁丁、郝淑雯等也都过于“正常”,她们的行为不论怎样出格,均完全符合逻辑,所以她们无法接受刘峰不合逻辑的崇高,在内心深处,她们渴望着他跌落,并以各种理由参与了加害。

从今天的眼光看,触碰一下异性的后背(在小说中称这是“最不重要的部位”)能算什么呢?但刘峰却因此毁了一生,可那些毁灭刘峰的人并非恶魔,他们都是正常人。这真是最后的荒诞吗?

没有道德的反省,没有良心的折磨,没有善与恶的挣扎。一切都是“只能如此”,“换了谁都如此”,彼此麻木地陷害,这才是“正常世界”的真相。

一个大家都“正常”的世界,究竟是谁创造的?这个世界真的是好世界吗?

《芳华》中真正打动读者的很可能不是刘峰,因为他落入了“乏味的好人”的困局,倒是萧穗子、林丁丁们这些“有趣的坏蛋”更出彩。

“正常世界”剥夺了她们的自我,她们又成了它的一个组成部分。而这,才是严歌苓小说的价值所在,她力图揭示一个时代的困境,而不是只停留在文本层面。

电影《芳华》剧照

《芳华》式的苦痛永无止境

《芳华》写出了生命的痛感,但更痛之处在于,这疼痛漫无边际,不可越渡。打破了一个“正常世界”,又会落入另一个“正常世界”。

理想丧尽的萧穗子、林丁丁、郝淑雯后来均遭遇了婚姻失败,成了能一起喝两箱啤酒、拿往事取乐的“女光棍”。通过放飞自我,她们把曾经的屈辱、失败、苦难公共化,她们已参透人生的姿态,嘲笑着过去的理想以及对理想的误会,从中获得安慰。可问题是,一个人丧失隐私,他也就丧失了自我。

人是受造物,我们很难超越这世界给我们的限制,当世界用它的合理性不断否定自我时,自我就不可能诞生。萧穗子等恰恰是从没产生过真实的自我,只好过度依赖代用品,一旦代用品失效,她们便穷凶极恶,任由本能主导,这与她们当年加害于刘峰时,又有何不同?

所谓自我,本应通过传统和感受形成,可问题是,这两条路径早已被“正常世界”斩断。我们与历史究竟还有多少关联呢?从小到大,谁的自我不曾被老师、家长反复虐?我们事实上已习惯了与世沉浮,将发脾气、偷奸耍滑当成个性。

寻找刘峰成为萧穗子们唤醒青春的一种方式,但刘峰却在不断躲避中,人人都是失败者,刘峰到过高峰,他注定要为其殉葬。

未曾绽放,便已经凋谢。这世界有多少自我泯灭的人,就有多少悲剧正在上演。该怎样破解这一困局?《芳华》没有解决方案,而谁也不能要求作家给出解决方案。(文/唐山)

本文刊载于0822《北京青年报》B2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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