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午岁末,腊月廿八。夤夜自省,抱羞而书。余自生四十余载,青春殆尽,人世过半,尤感岁不我待。古人云:三十而立,四十不惑。然余三十而立未立,四十不惑犹惑,技无所长,业无所精,事无所成。伏惟拜于皇天后土,剖心罪己,躬身省之。徐图余生,不负今生。
余生于寒门,长于阡陌。感恩高堂贤明,劳筋骨以育愚顽,净家财以资学业。然余离家千里,无一日孝母于寝前,伺父于饭后,晨昏侍奉于膝前,乐享天伦于蓬门。每念及此,常潸然泪下。此诚不孝也。
余布衣之身,淄尘公门。幸遇贵人无数,每于混沌处指点,常于关键时提携。然余尽职尚不周全,履责偶有缺失,常有调迁转任,未能朝夕受教于前后,长久效力于左右,未尽士为知己之责。此诚不忠也。
余乐读圣贤,尊从孔孟。然余思先贤之雅量,心向往之,终不能至,明仁之理常有,行仁之事少许,常因琐繁恶语相向于亲朋,言辞无忌伤人至深亦有之。此实无仁也。
余禀性豪迈,尚侠崇义。然余立足江湖,常怀侠义之心,鲜有侠义之行,孔雀爱羽,虎豹惜爪,涉乎家戚,常籍力不从心而未尽人事。此实无义也。
余自顾多情,愈久弥坚。然余合欢未已,离愁相继,与至爱之人无朝夕相对之暇,少琴瑟和鸣之乐,爱别离之苦。每念及此,常痛于骨髓。此亦薄情矣。
余至爱吾子,舐犊情深。稚子束发之年,适逢开蒙启智、立志求学之龄,然余未能常伴左右,尽抚育教化之责,以致学业未能精进。每念及父之过,常痛彻心扉。此亦寡爱矣。
悠悠苍天,昭昭日月。窃以为品性非邪恶之辈,举止非丑陋之流,言语非粗鄙之徒,何至沦落为不忠不孝、无仁无义、薄情寡爱之人。忠贞、孝道、仁心、侠义、专情、慈爱皆余平生之志也,奈何心有余而力不逮,实不能兼济也。
古今大义,惟正是忠。
志在尽忠,以忠酬志。
忠贞许国,自不言愁。
忠于初心,且行且得。
如斯情怀,知我者其天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