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一旦超越了极限,你潜意识里的那股野性和残忍,便会爆发出来,淹没你仅有的单纯善良和无知。
处于青春叛逆期的我们,似乎没有太多顾忌, 喜欢的东西都要不择手段的得到,更何况是人呢?
时间:,高二第一学期,中午。地点:学校门口。
他从学校出来,我一眼便看见了他。大概是我的眼神太专注吧,他也看见了我,他的目光躲闪不定。
然后,装作没看见我似的,去乘公交车,步履匆忙。
我快步上前抓住了他的衣袖,没错,我抓住了他,他回头看了看我,那公交车司机催促他。
他说:“我要回家。”
我知道,他说的家是离学校不远处,医院后面的房子,他在那儿租房。
我的眼睛一直注视着他,考虑到他下午还要上课,我不自觉的松了手。
不知道的人,可能以为我们是一对正在闹别扭的小情侣。
就在公交车要关门的刹那,我一个箭步上了车。
车内很拥挤,他在人群中,格外显眼,我与他之间隔了很多人,我还是透过缝隙,死死的盯着他,生怕他突然不见了。
他看到我在车上,眼神闪过一丝惊讶,还有,一丝无奈。
他转过头去,一直望着窗外,他看风景,看街上的人群,就是不看我。
到了站,该下车了,我紧随其后。
他一下车,就往前走,准备过斑马线。我叫了他一声,他才停住了脚步,回头看我。
“我下午还有课,你有什么事吗?”平淡的语气,我听不出喜怒。
“我只是,有个问题想问你,你老实回答我。”
我跟着他过了马路。
在他回家的那条路上,我问他:
“你是不是真心喜欢她?”
他看着我说:“是。”
我强忍着没有哭。
我把自己的手机拿到他面前,播放了一段录音: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也喜欢你……”
“你到底是谁?你是吗?”
“呃,嗯……”
录音播放过程中,我一直在观察他的面部表情,我期望在他脸上看到慌乱。
他也许没想到,我会录音吧?
他的眼睛四处看,就是不看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录音。
我问他:“你真的喜欢她吗?”
他那双四处流离的眼睛,突然就很认真的看着我,说:“喜欢。”
我强忍着眼泪,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你真心喜欢她?”
“真心喜欢。”我得到的依旧是更加肯定的回答,他甚至是看着我的眼睛说的。
我忍住眼泪,决绝的说:
“既然如此,你把幸运星还给我。”
说完这句话我又后悔了,因为突然想到,他也许已经丢掉了,心下怅然。
他却点头说:“好。”
他还留着,两年过去了,我以为它们早已进了垃圾桶。
“好,祝你幸福。”
我丢下这句话转头就跑,一刻也不敢停留,我不能在他面前哭出来,绝对不能。
如果一切从来就没有开始,或许就不会……如果没有动心,或许就不会……可是,没有如果。
文苑广场,象征着文化的场地,我却聚集了我的朋友们,向他的女朋友宣战。
其实根本不是宣战。
只是,他的女朋友有那么一些好朋友,好像看我不顺眼,时常对我指指点点。
我是要,捍卫我的尊严。
我给她打电话,让她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广场。
我可能是受的刺激有点大,说话很冲。
接电话的其实不是她,是她认的一个社会姐,她可能认为我说话太冲了,说要打我。
“好啊,你来,有种你就来!”
我豁出去了,好像什么也不怕。
我本来不打算动手的,是她逼我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朋友们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她们才到。
我只想和她单独谈话,于是就把朋友们遣开,可是跟她一道来的那位社会姐并不甩账,一上来就问,谁是!
我的名字。
“我。”
“原来就是你呀!你好拽哟,居然敢在电话里骂我!”
我不记得我骂过她,倒是记得,她骂了我,我想,我应该是以牙还牙吧。
她一上来就脏话连天,说了一大堆。
“不好意思,我想先和她聊清楚。”
“你还是先跟我说清楚!”
当时我的心情是,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
怎么就像个泼妇?我的初衷是讲道理,不想打架,她却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领,近距离的看她,她的眼睛怎么回事?黑黢黢的,是眼影掉色了?脸怎么这么白?该是刷了多厚的粉?她愤怒的看着我,那脸扭曲得不像样。
我知道自己也很狼狈,她穿了高跟鞋,比我高一点,我又被她用手揪着衣领,我的自尊心受辱了!
反手便去扯她的头发,凡是可以扯的,可以抓的,我都不放过。
在几米开外的朋友们,见此情形,赶来阻止我们。
他们一边拉着我,一边拉她,想把我们分开,结果,我们两个死缠着不放,我觉得有些讽刺,明明不关她的事,她干嘛没事找事?
朋友们了解了情况以后,纷纷劝我们,我表哥欲将我拉走,她却不死心的拉住我,在拉扯中,她的手碰到了我脸上,看上去,就像被打了一巴掌。我没有感觉到痛,但是,她始终是碰到了我的脸!
忍无可忍!
我想上去给她一巴掌!
可是……
不怕鬼一样的对手……
我的表哥只一个劲儿拉住我,我一个劲儿挣扎,险些滑倒。
他劝我说:“你想把事惹大吗?她一个混社会的,自然什么都不在乎,可是你,你还在上学!让学校知道了 你逃不过处分,让你爸妈知道了,他们……”
就是这么一句,让我的心渐渐冷静下来,我知道,他们会对我更加失望。
社会姐怒气冲天的说:“我男朋友是你们学校校长的儿子!我一定叫他想办法开除你!”
呵呵,开除?
我信了,我觉得,她真的有办法让校长开除我。
可笑,我居然怕了,身体开始发冷,我似乎看到了,我被开除那天,爸爸妈妈看我的眼神,那表情,一定很绝望吧?
然而我是死要面子的。
“好,开除就开除,谁怕谁?!”
然后看也不看她,直接走到他女朋友面前。
我跟她挑明了一切。
“我找你,只是因为你的那些闺蜜说了很多我不爱听的话,如果是事实还好,可惜不是!希望你看好她们,如果下次,再让我听到,我就不会像今天这么……”
像今天这么客气!若他的回答是不喜欢她,我一定豪不客气的扇巴掌了,绝不会让自己受半分委屈!
捉弄我,一个个都在捉弄我。
他可以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捉弄我的感情?
那个电话,我去查了,虽然显示不出全名,至少,让我知道,那是与他关系很好的,朋友的卡。而那朋友,是我们共同的小学同学!
他让她把幸运星送到了我手里,她把装有幸运星的袋子给我的时候,我特意观察了她的表情,我以为,她会嘲笑我,可是没有,她的表情是伤感的。
也许,他们吵架了吧?
我明白,他在用这种方式好让我彻底死心。也好,我早就做好了毁灭的打算。是我亲手毁了我许久以来一直坚持的信念,这个信念,到现在,就让他破灭吧。
彻底的粉碎,才能重塑;彻底的毁灭,方可获得新生。
就在当天晚上,我睡在宿舍的床上,接了个电话。电话那头,一道男生,轻声问候。
我很清楚,这个人不会是他,因为归属地是浙江,我的城市离浙江十万八千里。
他的声音很奇怪,他说的话更奇怪。他好像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知道我每天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他说,“你的固执让我心痛到窒息,我想代替你心里的那个人。”
我苦笑,“没有人可以代替他。”他的笑声从电话里传来,像充满魔力般蛊惑我的心神,然而,他的声音越来越不对劲,听起来很压抑,像是在哭。
那种很压抑的,痛苦的哭。
我问他怎么了。
他说:“病了,要死了。”
“喔,那就吃药啊。”
“吃药也好不了的病。”
沉默……
“有人欺负我。”
他说:“我会让你解恨的。”
“我都还没说是谁。”
“我知道。”
“你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
“知道。”
也许是某个网友吧?我对这个世界毫无戒备心,跟陌生人也很聊得来。
高二期末考试前一阵子。
我决定试探他。
我告诉他:“我不想读书了,我想去你的城市,和你一起,不过,我没有路费,你给我寄来。”
他一开始可能以为我在开玩笑,很爽快的答应。
第二天我问他:“车费寄来了吗?”
“你不会来真的吧!”
我抿嘴:“当然,快给我寄来,我在这儿待不下去了!我不想读书!”
“不可以!你来干嘛!”
“我来找你!”
“不行!”
“为什么不行?你不是说你想见到我?”
说了好久,他终于答应,过两天就给我寄。
周末。
我去到银行取钱,果然,他寄了。
只是为数不多。
我立马给他打了电话:“这么点,不够车费!”
“妈的!你真的要去?!”
他竟然说了脏话,好像很生气。
等等!他说的是去,不是来,以他的立场,他应该说来,才对呀。
“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他说的话我不想记下来,因为多半是不好听的话。
总之,他不希望我去。
末了,我说:“我已决定了,我马上就去买票!”
过了一阵,期末考试完,我将行李放到了亲戚家。
后来,和好友聊天,无意间又聊到他和她。
好友说:“考试完,你回家了,我在车站看见了他,他和另一个女生在一起。”
“没看见她?”
“没有。”
“他们在那儿买票?”
“也没有,他们就是在那儿逛了一圈。”
“喔。”
实际上,我没有买去浙江的票,开玩笑,我怎么可能那么傻?
这一切,只不过是我的诡计罢了。
这一切孽债要从我问他的电话号码开始说起。
他的那位好朋友,算得上是我家的亲戚吧,我应该叫他哥,我几乎是逼着他让他把号码给我,当时,他很匆忙的避开我,叫我等一会儿。
我只看见他在手机上打字,我有些迫不及待,便冲上去,那种架势,现在想起来,好像要抢他手机似的。
他犹犹豫豫的将手机给我,我记得,当时我的手都在发抖。
我当时翻了好久,没有看到他的名字,正准备问,跟我一道的闺蜜眼尖发现了,不过不是名字,是用拼音打的,那时我就奇怪,怎么唯独他一个人的号码用拼音打?就算他们关系再好,也没必要吧?感觉,就像是临时打上去的。
可是,我也没有多停留,记下号码便走了。
之后,鼓起勇气给他发短信,他没有回。打电话,他接了。
对面是一道陌生且阴阳怪气的声音。
我想我打错了,急急的挂了,又重输一遍号码打过去,还是那道声音。
他问我是谁,我小心翼翼的问他是是不是他,他说,不是他。
我泄气了,我说了句抱歉便准备挂了。
他却说:“别挂,我是。”
这句话我永远记得。
可他的声音不是那样的,我记得他的声音。
在那之后,他主动打电话给我。
有一次,听到他那头很吵闹,我问他在哪儿,他说在学校门口。
有一次,他说,你转学吧,转到我们学校来。
他从来不承认,他是他。
他从不说他的名字。
我只是想亲口听他说一句,他不喜欢我,有那么难吗?
我知道动心的是我,我只是想死心,有那么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