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 / 源自网络
岁月如尘，遮不住你的身影
○
余显斌
01
十几岁的女子，宜于陌上看花，缓步慢行；宜于在春风中跑着，追捉着柳絮，带着微微的笑；宜于撑一只小船，在湖上采莲，唱着青葱的歌谣：“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十几岁的女子，宜于坐在西窗下，用手托着腮，面对着窗外琳琅的竹影，默默地想着心事，想着一份属于自己的小秘密。窗外，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窗内，一个女儿家的心如栀子花，淡淡地开放，散发着一缕馨香。
多少次，读到《诗经》，读到《关雎》和《蒹葭》，想象中，总会有一个衣裙青葱的女子，在水一方皱着眉尖，唱着忧伤的情歌，然后，缓缓地转身走了，将一个纤细的身影，留给了岁月，留给了江南。
那女子走过的地方，子规声声，细雨如烟。
那女子走过的路上，留下一串玉环相击的声音：叮当、叮当、叮当……
那时，我的心中，就会无来由地浮荡起一层淡淡的忧伤，说不清，道不明。
女人，总是显得那么纤弱，那么文静，在历史里，总是一种陪衬
是你走出，弹指一挥，改变了一切。
02
那一天，当机杼声突然停下的时候，当织机不再响起的时候，一段历史的传奇，注定将会出现在时间的深处。千年女子的世界，注定将会有一方奇景出现。
几千年中，女子总是站在高楼上，或者藏在珠帘罗幕后，唱着忧伤的歌。
她们在《诗经》中含着愁绪，自怨自艾，“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她们在《洛神赋》里回眸一瞥，犹如孤鸿飞过，带着悲怆，带着孤独；她们在唐诗里，在如水的夜色里，总会独坐在台阶上，无言地看着牵牛织女星，泪光闪闪；她们在宋词里，总是如一片荷花，摇曳随风；她们在秦淮河边，总是伴着一缕艳歌，传递一怀悲欢。
即使刚烈如李香君，愤激之下，也只能口吐鲜血，飞溅在桃花扇上，染红一片南明的残山剩水，染红一片末世挽歌。
女子，总是给诗人的墨色染上一痕胭脂。
女人，总是给历史涂上一抹芬芳。
几千年里，女子的世界中多的是玉镯如水，叮当作响；多的是金钗吐翠，云髻生香；多的是朱唇皓齿，菱歌一曲；多的是蛾眉如烟，西子捧心。
王昭君虽刚烈，也只能琵琶一声，骑着骆驼，去塞外大漠和亲。
貂蝉虽勇敢，也只能长袖善舞，柳腰轻旋，游走在董卓和吕布之间。
唯有你，花木兰，以弓箭和刀枪，以英武和铁血，走上千年的舞台，长剑出鞘，风云变色；横戈沙场，来去如电。
从此，女子世界，眸光如水中，多了坚毅；氤氲一曲中，多了金戈铁马之气。
03
你买雕鞍战马，盔甲战袍。
你备刀磨剑，整理弓矢。
然后，你走下高楼，离开你的东阁楼，挥别你的西阁床，还有你女儿家的梳子，女儿家的镜子；还有飘飞的长裙，精美的绣鞋。
历史上，一个柔弱平凡的女子消失了。
岁月中，一个巾帼英雄走了出来。
多少年后，同样做为一个女子，我坐在窗下，在芭蕉雨声中，读着《木兰辞》，读到“旦辞爷娘去，暮宿黄河边，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黄河流水鸣溅溅。旦辞黄河去，暮至黑山头，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燕山胡骑鸣啾啾”时，泪滚珠一般滑落。泪眼婆娑中，我仿佛看见女扮男装的你，抹一把泪，向年迈的父母挥别。我能想象出，你当时是如何地柔肠如割，是如何地与父母，与弟弟，与故土难舍难分。
然后，你转身走了。
你的身影，在夕阳下越走越远，一直走向天地的尽头，走向父母再也望不见的地方。
你的身后，暮烟升起，炊烟袅袅，如画在暮色的天空中；你的前面，是长路漫漫，是黄河九曲，是鼙鼓声声的沙场。
你马蹄如鼓，走向金戈铁马中，走入男人世界。
你铁甲在身，走向大漠孤烟，走向百战烟尘。
04
有人说，战争，让女人走开。
有人说，女人，天生和战争绝缘。
可是，在遥远的岁月，在其她女子正坐在高楼上，弹着琵琶，唱着哀伤的歌时；当有的女子，还在对着镜子描眉点唇，低声问自己的丈夫“画眉深浅入时无”时；甚至当有的女子，还在唱着“白云天，黄叶地”，为离别而流泪时，你却一身戎装，走向了战场。从此，一个修长苗条的身影，成了大漠疆场的一道风景。从此，一个粉面朱唇的壮士，在胡笳悲鸣中飞鹰一样掠过，成为一代战神。
塞外酷寒，冷气沁骨。
刁斗声声，尘烟漫卷。
你骑着一匹战马，仗着一根长矛，在号角长鸣中，在铁甲如水中，杀出一份属于自己的威严，立下无数的军功。你用汗水书写奇迹，你用勇敢镌刻故事。你，如一声号角，奏响属于你的乐章。
你用长剑告诉历史，女人可以美丽，更可以刚烈。
你用长矛告诉世人，女人也可以保家卫国，驰骋沙场。
十二年的岁月，大漠风尘可以穿透金甲，却穿不透你一颗美丽的心。十二年的岁月，可以苍老你的面容，却苍老不了你坚韧的灵魂。
你为千年女子擂响了第一声战鼓，振聋发聩。
你为千年女子竖起一杆呼啦啦的大旗，迎风飞舞。
从此，女子队列中，走出一系列的风景：梁红玉披上战袍，金山击鼓，大败金国的百战健儿；梁红玉骑着战马，率领白杆兵，让八旗子弟奔逃断魂。
曾有一首诗道：“蜀锦征袍自翦成，桃花马上请长缨。世间多少奇男子，谁肯沙场万里行！”这诗，是歌颂秦良玉的，更像是为了那个遥远年代的你而写的。
岁月易过，时光如水，历史早已老去。
可是，你却一直年轻着，站在历史的深处，一如你当年挥别故园走向沙场时的样子。
巾帼不会老，只是渐凋零。
本文获得木兰文化征文优秀奖。
如需转载，请联系作者。
作者简介
余显斌，现任教于陕西省山阳县山阳中学，《读者》《意林》《格言》《百花园小小说》《新青年》《文苑》资深签约作家，至今出版文集十二本：《最后的梵唱》《不是为一只虱子求情》《你若盛开，清香自来》《作证的石头》《在文字的小巷》《紫藤花影》《捐款》《当青春还小的时候》《桃花眼》《给心灵一个假期》《谁在历史深处高歌》《射中良心》。写作至今，在《福建文学》《人民文学》《百花园》《四川文学》《故事家》等几百种报刊杂志发表文章两千余篇七百余万字，几百篇被各种选刊选本选用，《父亲和老黄》《废墟的谎言》《拯救》《水色荡漾的小镇》等二百余篇文章在国、省、市各级征文中获奖，《知音》《生命的声音《大唐柳色》《杜牧的江南》《一轮中国月》等七十余篇文章被各种高考会考、联考、中考以及其他考试选做考题，《敦煌感怀》被选入八年级语文试用读本，本人入选全国十大小小说新秀，入选“十大小小说作家排行榜”，曾受到过《疯狂阅读》《少男少女》《意林》《读友》等刊物的独家采访和报道。
END
新风·故事汇
说天下奇事，趣事，新鲜事
探究扑朔迷离的故事，慨叹曲折离奇的命运
长按二维码关注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