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骑绝尘
苏州吴江东邻上海青浦，东南连接浙江嘉善。吴江黎里镇由原黎里、芦墟和莘塔等5个乡镇合并而成，在位于芦墟秋田村的318国道67路牌向东数米处，有一个三面型花岗岩界桩，这里是黎里与金泽的交界处，更是江苏与上海的交界处。西北侧面上标注“江苏”，东北侧面上标注“上海”，南侧的太浦河中心就是江浙沪三省边界线交汇点，交汇点南侧属嘉善西塘。在某种程度上说，吴江的黎里镇（汾湖开发区），青浦的金泽、朱家角和练塘镇，嘉善的西塘、姚庄镇一带是地理意义上江浙沪的核心地段。
▲苏沪三面型界桩
一吴江、青浦、嘉善人成为南社主力军 事实上，苏州吴江与上海青浦、浙江嘉善地缘相近、人文相亲、语言相通、习俗相同，长期以来一直保持着友好往来与交流合作。历史上文人间最有影响的交流合作载体当属南社了。这个成立于清末的革命文学团体就是以江浙沪为主体的进步知识分子组成的，南社3名发起人中有2人来自吴江。据统计，南社社员有1100多名，其中吴江籍93名，嘉善籍38名，青浦籍15名，他们是南社的主力军。这三地社员吟诗作文，抨击时弊，为革命摇旗呐喊。黎里也多次成为三地爱国知识分子的雅集之地，他们宣传振国魂、扬国粹，推翻满清王朝的革命思想。
▲1910月，南社社员在黎里老街小花园雅集
▲19南社社员在黎里金镜湖畔合影
自古以来，吴江、青浦、嘉善这三地之间的人员往来一直是频繁的，举家迁徙也是常态。很多青浦人老家是吴江的，也有很多吴江人祖籍是嘉善的，因为各种原因而迁居到邻近的地方，并繁衍生息。最有名的莫过于明朝思想家袁黄了。袁黄祖居浙江嘉善陶庄，晚年到吴江芦墟赵田村隐居，所以袁黄是吴江、嘉善两地共同的骄傲。他的《了凡四训》是为教育自己的子孙而作的家训，被誉为“东方第一励志奇书”，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中国人。
▲书法版《了凡四训》第一篇：立命之学
1947年创办的私立分湖初级中学（后改名为芦墟初级中学）坐落在芦墟镇上，每年都有芦墟周边青浦、嘉善等地的学子慕名而来。1957年毕业于芦墟初级中学的吴江文史名家张舫澜说，他的很多同学就来自这些地方。1956届的吴新尧是青浦金泽人，品学兼忧，当选为分湖中学学生会主席。1957届100多名毕业生中青浦、嘉善、嘉兴籍的多达22人。而张舫澜本人在初中毕业后考到嘉善中学高中部，像他这样在嘉善读高中的芦墟学生也有好几名。
二三地民间歌手齐唱《五姑娘》 但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民间交流最富有人情味的莫过于联姻了。黎里与周边青浦、嘉善的乡镇虽然不属于同一行政区域，但是地域相连，往往一条河、一座桥、一条路就是不同省份的分界线，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黎里伟明云田岸与嘉善鸦鹊村交界碑
黎里伟明村与嘉善西塘鸦鹊村毗连，村主任顾小华说，新中国成立以来，村上和浙江嘉善方面联姻的有102对，其中绝大多数为伟明村男性娶嘉善女性，共有89对，本村姑娘嫁到嘉善的则相对较少。而与青浦金泽一河之隔的芦墟秋田村情况正好相反。秋田村原妇女主任沈凤仙介绍，上世纪五十年代至九十年代，她们村有近百名姑娘嫁到上海郊区的金泽、练塘和西岑等地，很多姑娘嫁到上海农村后，还介绍自己的小姐妹嫁过去，有的姐妹甚至成了妯娌。而上海青浦的农村女青年嫁到秋田村只有20人左右。联姻让三地之间的关系更显真诚而亲密。原黎里东联村党委书记朱建国还讲述了自己家里的一件有趣事。他们家原本是弟兄三个，他上有哥哥，下有弟弟，出生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青浦商榻的薛姓人家则生了三个女儿，小女儿和他弟弟差不多时间出生，双方商定儿子女儿互换，这样朱建国有了个妹妹朱全英，薛家有了个儿子薛其兵。两家像亲戚一样走动，其乐融融。
▲沟通黎里与金泽的吴江路桥
▲路的左侧为嘉善鸦鹊村右侧为吴江云田岸
以前，芦墟莘塔一带的村民出门上街往往到邻近的青浦乡镇。在秋田村村民眼里，出街上指的就是去金泽。沈凤仙说，秋田到金泽镇走水路摇船半个多小时就到了，而到芦墟镇上需要一个多小时。村上的老太经常去金泽镇上的颐浩寺、将军庙烧香拜佛，祈求平安健康。
▲吴江黎里秋田村
▲青浦金泽古镇
而伟明村的大妈们则喜欢和西塘的老姐妹一起打连厢挑花篮唱唱山歌，这种民间交往增进了彼此的友谊。在他们眼里没有浙江吴江之分，只有彼此交流的舒心开心。据嘉善老艺人回忆，有百年历史的嘉善宣卷就是从吴江传入的。长篇叙事吴歌《五姑娘》，芦墟歌手在传唱，嘉善歌手在传唱，青浦歌手同样也在传唱。虽然版本不同，但男女主角相同，故事情节相似，传唱主题一致。芦墟山歌、嘉善田歌和青浦田山歌唱出了江南农村的风土人情和百姓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先后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挑花篮&打连厢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每到渔汛时间，青浦的许多大河湖荡里就活跃着一大批“网船人”，他们大部分来自周边吴江的黎里芦墟和嘉善的西塘陶庄。
▲网船人
今年78岁的周老伯是土生土长的金泽人，十几岁开始在金泽镇上的铁木合作社当学徒，他记得铁木合作社有50多人，其中10来人来自黎里芦墟莘塔，他们有的在合作社当学徒，学成后就回老家了，也有几个成为老师傅，在金泽成了家。即使现在，秋田村仍有20多人在金泽的服装厂上班。
三“星期天工程师”带动了三地经济发展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吴江很多乡镇企业就是借助了上海师傅的技术支撑而迅猛发展的。一些落户在青浦的大型国有企业，如飞轮厂、上自十一厂、化肥厂等，里面的技术骨干被聘请到吴江的乡镇企业中，去指导这些乡镇企业的生产、经营，他们被当地人尊称为“上海师傅”或“青浦师傅”。1988年莘塔成立吴江春蕾绒线厂，就是由上海市第十五毛纺厂、青浦县商榻工业公司和莘塔工业公司三方投资260万元建成的。如今，碧桂园、太阳湖大花园等黎里的大型住宅区内，来自青浦的村民在这里从事保洁、保安等工作。而在莘塔申龙电梯上班的金泽人也有23人。
▲申龙电梯
嘉善西塘大舜中心村以纽扣生产加工为主，是闻名全国的“纽扣之乡”。这其中与芦墟纽扣业的发展密切联系。85岁的芦墟纽扣厂退休职工陶明然说，他父亲陶友生是嘉善大舜人，从上海学得螺钿纽扣的加工工艺，带了一批大舜人到芦墟西栅了一家纽扣厂。1956年，芦墟的多家纽扣厂组成纽扣合作社，1958年成立芦墟纽扣厂。芦墟一带湖泊众多，盛产河蚌等贝壳类水产，其壳是制作螺钿纽扣的原料。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芦墟纽扣业进入全盛时期。而当年由陶友生带出来的人，也都成了做纽扣的大师傅，他们陆续回到家乡大舜，办起了纽扣厂。
▲芦墟老街
上海青浦练塘地区历史上曾经是湖泊低洼地区，称为“三泖”：圆泖、大泖、长泖。在这一地区逐渐形成陆地以及开发的过程中，包括吴江在内的周边各县都组织围垦，成为各县的土地(俗称飞地)，自唐至明一直属苏州府的吴江、长洲管辖。清雍正二年（1724年）后归吴江县、元和县、青浦县合辖。
▲吴江、吴县飞地
宣统元年(1909年)，清有关部门颁布了《府厅州县地方自治新制》。章练塘人邹铨（邹铨，字亚云，又字秉衡，练塘镇人。柳亚子同学、南社社员）向江苏省地方自治筹备处上书《请将章练塘镇之元、江二邑地归并青浦事》，以章练塘地属元和、吴江两县，而四周都是青浦县境，壤地插花，不便行政，要求按照《自治章程》第三条有关合并数县、十三条以小并于大的条文，将章练塘地方划入青浦。这个提案最终被通过，经三县会勘后，于宣统二年（19）将元和县属的东吴下乡颜安里28都的11个图，吴江县属的澄源上乡12都的1个图、久泳乡29都的2个图割隶青浦县。
放在长三角一体化发展上升为国家战略的时代背景下，吴江、青浦与嘉善组成的示范区民间交融，将会进一步突破行政区划界限，发展前景也更为乐观，长三角一体化发展的明天会更好！
备注
本文写作过程中得到了“方志江苏”微信公众号、汾湖高新区(黎里镇)芦墟办事处和郑一冰、李海珉的大力支持，在此一并表示感谢！
-07-03（本文有删节——转发者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