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众卉新，一雷惊蛰始。”今天是二十四节气中的第三个——惊蛰，这是一个充满画面感的节气。
惊蛰也被称为启蛰。所谓蛰，就是蛰伏，主要指各种动物在冬天藏伏起来，休养生息。《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中写道：“二月节，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故曰惊蛰。是蛰虫惊而出走矣。”漫长冬日里，动物们用各种方式潜藏着，静静熬着，等待寒潮的离开。到了惊蛰，冬眠的动物终于感受到了春天的气息——是时候起床了！
刺猬也从冬眠中苏醒过来。图片：pixabay
走出去，才能发现春天
位于水乡江南的苏州，物候比成都和深圳都要晚一些，这里的春天此时才刚刚拉开序幕。梅花开始盛放了，草地渐渐发绿了，许多树木即将准备发芽。
临近惊蛰的拙政园，很多树木尚未发芽。图片：含笑
春雷的话，应该是听不到的，春雨倒是一点都不缺。这个刚刚过去的冬天，淅沥沥的小雨从农历狗年下到猪年，一连下了两三个月，直到二月底才终于见到宝贵的晴天。雨都停了，也该出去走走啦。小动物们醒了，屋里的人怎么还能宅着呢？明媚的春光，过时不候呀。
说到三月，很多人会想起金灿灿的油菜花；说到油菜，就想到专吃十字花科而让农民们头疼不已的菜粉蝶。惊蛰时节，菜粉蝶们纷纷苏醒，在花草丛中翩翩起舞。不过仔细一看，苏州的“菜粉蝶”似乎和华南的不太一样？它们两片前翅先端各有一块橙黄色的斑纹，并且形成了弯钩的形状，而华南的菜粉蝶大都只有黑白色。原来，苏州的这只是黄尖襟粉蝶（Anthocharis scolymus），它和别的蝴蝶一样，以蛹的方式越冬。
黄尖襟粉蝶。图片：含笑
话说回来，苏州作为一座南方城市，冬天的气温并没有低到让恒温动物需要冬眠的程度，因此能被“惊醒”的还是以这些昆虫为主。三月，蝴蝶们从蛹中羽化而出，开启了浪漫的繁殖季节。而入冬前出生的最后一批幼虫，化蛹后就不再着急羽化了，它们会以这种最节省能量的形态，安心等待着下一个惊蛰。
随着春天的脚步继续前进，还会有更多蝴蝶醒来。在苏州很容易观察到的还有樟青凤蝶（Graphium sarpedon）、红珠凤蝶（Pachliopta aristolochiae）等等，都令人赏心悦目。
樟青凤蝶（左）与红珠凤蝶（右）。图片：Peellden / wikimedia
春天里的小黄花
相较于昆虫，春日赏花更是一个重点节目。在苏州城区的花坛里，迎春花（Jasminum nudiflorum）走在了迎接春天的前列，千万条纤细的花枝垂在风中摇摆，一片灿烂的金黄是它给春日最好的礼物。《红楼梦》中，贾迎春有个妹妹贾探春，而植物里的迎春花也有同属的姐妹探春花（J. floridum），可惜这个姐妹园林栽培不多，比较难见到。
苏州花卉植物园的迎春花。图片：含笑
迎春花的另一个姐妹野迎春（J. mesnyi）的存在感要高得多。野迎春也称云南黄素馨，其实不止云南有，很多地方都可以种。迎春花的花冠裂片通常有五到六片，而野迎春的花冠裂片数量不定，时多时少。此外，迎春花冬天会落叶，野迎春则是终年常绿。
野迎春的花特写。图片：含笑
另一种被提及较多的灌木是结香（Edgeworthia chrysantha）。它的名字里有个“结”字，而且是真的有“结”——路边花坛里经常有枝条打着结的结香。不过，这些结并不是结香自己长出来的，而是贪玩的路人欺负它枝条柔软，人为打出来的。
结香和迎春一样，也是先长花后长叶。冬天的结香没有叶子，棕红色的枝条上只有一些毛茸茸的花苞，开出来是黄色的小花，香气非常浓郁。
结香，某种意义上也是这个时节的“再问自杀”花。图片：含笑
早春也有一树繁花
灌木开得热热闹闹，乔木自然也不甘示弱。苏州的樱花还在沉睡，而南方开得最早的钟花樱桃（Cerasus campanulata）在这里栽培很少。此时开花的主要是玉兰树。
一树繁花的玉兰。图片：含笑
玉兰的种类很多，常见的有白玉兰（M. denudata）、望春玉兰（M. biondii）、二乔玉兰（M. × soulangeana）等，还有很多杂交品种，要区分它们并不容易。
冬天的玉兰在枝头留下许多毛茸茸的顶芽，看上去就像文人挥毫泼墨的笔头，下面的枝条正好连成了“笔杆”，因此玉兰也被称为“木笔”。随着春风的吹拂，一朵朵硕大的花钻破顶芽争相怒放。玉兰带着一身清香，成为街上最耀眼的树。
枝头的玉兰花。图片：含笑
野花当然要拥有姓名
有人常说“家花没有野花香”，赏过这些园林植物，野花也应拥有姓名。
苏州地势平坦，几乎没有高山，但在天平山、上方山这些小山上，我们还是可以看到这样一种野花——它几乎贴地生长，有六片白色的花瓣，花瓣背面有深红色的条纹，还长着长条形的叶子——这就是老鸦瓣（Amana edulis），华东早春野花的代言人，也是许多花友春季的保留节目。老鸦瓣是郁金香的远房亲戚，曾被放在郁金香属（Tulipa）中，但后来（被）自立家门成了老鸦瓣属。其实仔细观察它的花，还是能找到那么一丁点郁金香的既视感，尤其是雌蕊部分，非常神似。
天平山的老鸦瓣。图片：含笑
今年的惊蛰接近农历二月，正好是二月蓝（Orychophragmus violaceus）的主场。二月蓝即是诸葛菜，属于十字花科，对，就是有很多蔬菜的那个科。
二月蓝经常成片生长，很容易就能连成一片蓝紫色的花海。季羡林先生对二月蓝也是喜爱有加，他曾写道：“二月兰（应为“蓝”，此处可能是季先生或当时编辑的一个错误）是一种常见的野花……每到春天，和风一吹拂，便绽开了小花；最初只有一朵，两朵，几朵。但是一转眼，在一夜间，就能变成百朵，千朵，万朵。大有凌驾百花之上的势头了。”苏州一些公园会让二月蓝成为主角，比如在虎丘湿地公园，就可以观赏到大片的二月蓝盛开。
虎丘湿地公园的二月蓝。图片：含笑
紫堇（Corydalis edulis）在很多地方都是路边野草，但在苏州的草坪却并不容易见到。也许受到了这座千年古城的熏陶，苏州的紫堇对富有文化气息的地方情有独钟——在城墙的缝隙里，在园林的假山上，在平江古街的小石桥边，这种粉红色的小花在等待着我们。
狮子林的紫堇。图片：含笑
紫堇属（Corydalis）是个美人辈出的大家族，除了“属长”紫堇，苏州还可以在郊外见到刻叶紫堇（C. incisa）和夏天无（C. decumbens）。前者外貌比较粗犷，可以长得很高，有着蓝紫色的花；后者的身材和它的名字一样娇羞，常常躲在灌丛草丛中悄悄开花，一旦在春天错过，便只好来年再见。
天平山的刻叶紫堇（左）与夏天无（右）。图片：含笑
“雷动风行惊蛰户，天开地辟转鸿钧。”在春雨的陪伴下，天地万物进入了一片苏醒的景象，我们也应走出春困，对生活工作学习充满更多的希望。
伴随着越来越浓的春日气息，我们即将迎来下一个节气——春分。到那时，全国各地都将进入一片繁花灿烂的景象。
本文是物种日历特约稿件，图文均来自物种日历作者@含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