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云烟氤氲，窗外小雨淅沥，小街泥泞静谧，在献县河城街镇赵林庵村一处破旧的农房里，却有一副温馨的画面：丈夫正在端水喂卧床的病妻，妻子不喝，丈夫不烦不燥，轻声哄，曼声劝，妻子喝了一口，丈夫高兴地舒展了紧缩的眉头。
这个憨厚朴实而又极富耐心的人叫宋乃朋，今年53岁，自从妻子瘫痪在床，他已经衣不解带伺候整整。
一个月用坏了4根体温计
宋乃朋清楚地记得，春天，妻子生第二个孩子，在镇医院住院。生完孩子突然高烧起来，一个当过村医的亲戚拿着体温计给他看，说怎么看不见水银柱的位置啊？叫来医生再量，原来高烧已顶到体温计最末端。
在医生的建议下，宋乃朋急忙把妻子送到县医院。到了医院，妻子发烧昏迷过去，他也不懂病情，只听医生诊治，输了三天液高烧还是不退。医生建议他准备后事，但他摸摸妻子的手，脉搏还在跳动，但额头烫得吓人。
宋乃朋在亲戚的帮助下，把出生几天的孩子交给母亲照顾，筹集了一些钱，就把妻子送到了沧州中心医院。
在沧州，依然查不出病因，妻子就是高烧不退。
“体温没下过40度，开始住进了重症监护室，呆了10天，病情没有加重，又转到普通病房，又住了半个多月。后来医生告诉我，他们多次会诊，始终找不到退烧的方法，建议中西医结合治疗。后来连输液再喝中药，喝了几天的中药汤，高烧奇迹般地退了下来。”
有天早晨，宋乃朋照例给妻子量体温，一看36度，他以为自己眼花了，又量了一次，还是36度。
他跑到楼里喊医生：医生，医生，俺家退烧了，退烧了！喊了两句，这个坚强的庄稼汉蹲在楼道里呜呜哭起来。
一个月来，宋乃朋没换过衣服，没睡过一宿囫囵觉，没吃过一顿热乎饭，几乎一刻也没离开过生病的妻子。
“一个月的时间，一天到晚要量十来次体温，用坏了4根体温计。”现在说起当年的情景，满面沧桑的宋乃朋依旧记忆犹新。
自己学会了打针输液
在沧州住了一个来月，医生跟宋乃朋商量，他妻子的病是发烧烧坏了脑子，根据他家庭不富裕的现实，建议他把病人带回家保守治疗。
“听从了人家医生的意见，也确实治不起了，一个月光看病就花了将近15万，都是东拼西凑来的。当时刚盖上房，没什么积蓄，妻子一病，像天塌下来一样。”宋乃朋说。
回到家后，妻子的状况只比植物人好点：除了手脚时不时不由自主地摇动，大小便失禁，不会说话，不知道吃饭，放在哪里就不会挪动了。
宋乃朋到处寻医问药，针灸、按摩、中药，能试的方法都试了，每半个月还得去一趟沧州医院拿药。“一趟就得花500块，头两年，真把我花钱花怵头了，炕上有个病人，每天一睁眼就得花钱。但是花多少也比没这个人强啊！”宋乃朋诚恳地说。
为了让妻子坐起来，宋乃朋每天不间断地给妻子按摩，天好点就把妻子抱上轮椅，半推半抱着晒晒太阳。由于妻子几乎没有知觉，吃喝拉撒，洗洗涮涮都是他一个人伺候。
光伺候病人没有挣钱的路子也不行啊，宋乃朋有时就让母亲照看一下妻子，在村里打一会儿短工，一个小时就得跑回家一趟。有时候去地里干活，妻子在家输液，她没有意识，手乱摇乱晃，跑液了，总是叫医生也不方便，宋乃朋就学着扎针输液。试了几次，他终于找到了血管，学会了输液。
以后，医生配好药，自己扎针输液。
“这都是逼出来的法啊，吃了两年多的药，输液一年多，病情总算稳定了，靠着墙壁和轮椅能坐住了，但胳膊上都是针眼了，人也瘦的不成形了。”说着说着，这个坚强的庄稼汉眼里噙满了泪水。
只想你的长发再及腰
“我和妻子虽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感情非常好，她脾气好，跟谁也合得来，孝敬公婆，和睦邻里。我俩一起在村里企业干活时，她总是心疼我太累，回到家变着法给我做好吃的，对孩子对老人都是非常好。我俩一起干活，一起骑车带孩子回娘家，有时还一起赶集走亲戚。”宋乃朋温柔地看着炕上角落里蜷缩的妻子，陷入了美好的回忆。
宋乃朋告诉我们，其实他非常感谢帮助过他的亲戚朋友，妻子姐妹八个，她排行第八，下面还有一个弟弟。
“每次回娘家，弟媳妇都抢着照顾妻子，换洗衣服，梳头洗脚，七个姐姐看我对妻子好，姐几个每月或多或少拿出点钱来给我。女儿出嫁了，我要照顾妻子，挣不了钱，多亏了几个妻姐帮我助度过难关。”说到这里，宋乃朋眼睛湿润了。
妻子明白时，也跟宋乃朋呀呀说几句。
“只有我能听懂，这些年她说什么我都知道。她最爱看孩子们的奖状，有时手摸摸，有的都撕坏了。”宋乃朋说。
宋乃朋告诉我们，妻子非常爱美，结婚时就留着一个大长辫子扎着红头绳，非常美。婚后她爱惜自己的长发，不愿意剪掉，一直留着，垂到腰那里。
“她生病后，回到家，我给她擦身，擦屎端尿，还要给她洗头，太不方便。虽然她说话含糊，意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但一听到剪头发，就非常浮躁，我知道她不愿意剪，就留着，一直又留了两年多。后来，在她清醒时，我跟她商量，头发太长，不洗容易粘连，洗又太麻烦。妻子听懂了我的意思，哭着点点头，我也哭了。”说起给妻子剪头发时的情景，宋乃朋声音哽咽。
宋乃朋说，妻子是生孩子时得的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虽然他累点愁点，但看到妻子能吃一点，能安静地睡一会儿，自己感觉就心里满足了。
“有时妻子不由自主地抓自己的头发，短了抓不着，呆呆地看着我，我心如刀绞，知道她在找自己的长发，我要等她病好了，让她的头发再留起来，一直留到腰那里。”宋乃朋动情地说。
赵林庵村会计任东雷说，宋乃朋照顾妻子多年，不离不弃，全村都知道，大伙提起来都竖大拇哥，他是个模范丈夫，应该向他学习。
“只要她有一口气在，我就要把她照顾好，决不放弃！”看看窗外的细雨，又甜蜜地看看妻子，宋乃朋这个朴实的庄稼汉子握着拳头说。
（感谢网友左逢源为本文提供帮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