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初，爷爷是村里生产队的会计，主要负责生产队各项资金往来审核，管钱、记账、核算工分等工作，算得上是村里较为重要工作的岗位，手里也握有一些权力。那会儿，爸爸刚出生没多久，在家里嗷嗷待哺，家里还有几个年幼的姑姑需要照顾，奶奶又不能下地干活，所以一家老小的粮油指标分配，全靠爷爷一人承担。爷爷在爸爸10岁那年就去世了，对于他的事，大部分是从爸爸口中听到的。有件事情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有一年，队里种的果子成熟了，采摘了几担大红李子放在我家粮仓里面，爷爷在放水果之前就跟奶奶千叮咛万嘱咐：“这是队里的水果，过两天要挨家挨户分下去，你要看好家里这几个小家伙，别让他们偷偷拿了去”，奶奶连声答好，还给粮仓的门上了锁，防止被爸爸和姑姑给偷吃了。在那个生产力落后、经常缺衣少食，吃不饱穿不暖的年月，平时能吃上肉和水果都是过大年才有的待遇。那天，奶奶去粮仓找木桶挑水，看到那些飘香四溢、鲜红诱人的果子，心里面首先想到了爸爸和姑姑，她犹豫再三，拿起水果准备给爸爸和姑姑，耳边突然响起爷爷叮嘱的话，脑子里仿佛两个小人在打架，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奶奶还是悄悄塞给了爸爸和姑姑每个人好几个李子，爸爸和姑姑欢天喜地的跑到一边享受去了。下午，爷爷带着称和家庭人数名单去了粮仓，准备分配仓中的李子，结果发现，数量少了两斤多，爷爷犀利的目光环顾一周，马上落在奶奶的身上，四目相对，此时奶奶有些心虚，低头头说了句“不知道，也可能是你上次称错了吧！”然后就匆匆往门外走，爷爷拿着账本想到奶奶欲言又止、面颊通红的样子，他心里立刻明白了，肯定是奶奶拿给爸爸和姑姑了，本想苛责一番，但想到她也是为了孩子才拿的。于是，就低声对奶奶说：“这可是大家共同的李子，我们家不能因为我是村干部，就近水楼台先得月，占大家的便宜，自家孩子想吃，别人的孩子也想吃呢，我们要对得起大家对我的信任”。晚上，分水果的时候，爷爷主动要求，把缺少的李子从我家应得的份额中扣了回去。前段时间，收拾家里旧物的时候，看到了爷爷那把黑亮的老算盘，一本本手账虽然字迹模糊，但却散发着一股干净、清廉的味道。
文：王美玲
美编：赖秀颖 审核：徐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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