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上周在德国慕尼黑加斯泰格爱乐大厅上演的一场音乐会，由“飞行员”丹尼尔·哈丁指挥巴伐利亚广播交响乐团/广播合唱团演出马勒《第二交响曲》。吉尔吉斯斯坦女高音凯瑟琳·科纳迪和德国女中音奥卡·冯·德·达姆尧担任独唱。
凯瑟琳·科纳迪
Katharina Konradi
奥卡·冯·德·达姆尧
Okka von der Damerau
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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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种种原因，马勒《第二交响曲》也许是他之所以成为作曲家的最关键因素。1888年第一乐章完成之后，这部作品直到1893年夏天依然悬而未决，甚至在那时马勒还无法构思出一个合适的终乐章。如果再过一年灵感依然没有涌现，马勒作为一名交响曲作曲家的职业生涯是否还能继续下去就成了一个问题。布鲁诺·瓦尔特对1895年12月13日马勒《第二交响曲》的首演曾作了以下评估：“在柏林，他事实上已经把自己作为作曲家的未来命运押在了一张卡片上……但是，作品的规模和独创性、马勒天性中的力量给人留下的印象是如此深刻，以致于作曲家的成长可以认为是从那天开始。”
然而这部作品的酝酿却是一个漫长的过程。1888年1月，也就是马勒完成《第一交响曲》初版的前几周，《第二交响曲》 第一乐章问世。在此期间，马勒与玛丽恩·冯·韦伯（作曲家韦伯孙子的妻子）陷入热恋，这也激发了他的创造力。马勒后来回忆说她的“音乐天赋、闪光的生命，对最崇高理想的献身精神，都赋予我的生命以新颖而深远的意义，尽管后来这对于我们双方来说都是场灾难”。这段恋情结出的艺术成果是马勒艺术歌曲《少年魔角》中的第一首（为玛丽恩的孩子们创作）、《第一交响曲》以及暂时题名为“葬礼”（Todtenfeier）的《第二交响曲》第一乐章。除此之外作曲家还对《第二交响曲》中的行板乐章作了初步的构思。
标题“Todtenfeier”几乎可以肯定地说是来源于波兰诗人、亚当·密茨凯维奇（Adam Mickiewicz）诗剧《Dziady》剧名的德语翻译，马勒的老朋友、导师、奥地利诗人西格弗里德·利皮内尔（Siegfried Lipiner），以《Todtenfeier》为名于1887年发表了这部作品。密茨凯维奇的戏剧史诗是一部零碎的、不完整的作品，歌德笔下主人公维特所经历的那种致命绝望也有可能在马勒的音乐上得到体现。但不管怎样，在《第二交响曲》最后一个乐章合唱团的救赎声音响起之前，这些冲突的焦点在马勒的笔下已经化为乌有。
1893年夏天，当马勒在中断五年之后终于重新开始创作《第二交响曲》时，他与奥地利小提琴家娜塔莉·鲍尔-莱希纳（Natalie Bauer-Lechner）讨论了作品的自传渊源，马勒说：“我的两部交响曲已将我的一生描述殆尽，我用自己生命写下的是经历与痛苦。音乐中的真理和诗情，如果有人懂得如何理解，我的生命在他看来事实上则是通透的。对我而言造物和经验是如此强烈地交织在一起，如果从今以后我的生命能像流过草地的小溪一样平静流淌，我想我将再也不能创造出任何合适的东西。”
马勒在不迟于1889年10月1日时，就给已经完成的第一乐章取名“Todtenfeier”，匈牙利语报《Pesti Napló》也宣布作品将于12月在慕尼黑演出。但也很可能在1888年10月布达佩斯担任匈牙利皇家歌剧院董事一职之前，就已经赋予作品这样的标题。最早完成的手稿标题页上这样写道：“ ‘Todtenfeier’Todtenfeier | Symphonie in C-moll | I. Satz. | von | Gustav Mahler ”。9月11日马勒前往德累斯顿——这是他的第三次旅行旨在说服奥地利指挥家恩斯特·冯·舒赫（Ernst von Schuch）在那里演出自己刚刚完成的《第一交响曲》，此外，作曲家似乎还向他的同事展现了“Todtenfeier”。但无论如何这两场期待中的演出都没有上演。
1891年，已经从布达佩斯搬到汉堡的马勒，同样未能说服尊敬的指挥家汉斯·冯·彪罗（Hans Von Bülow）指挥演出《葬礼》。“如果那仍然是音乐，” 彪罗著名的断言是：“那么我对音乐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了”。这只是马勒在这段时期里所遭遇诸多不幸中的其中之一罢了。他的双亲和他的一个姐姐在1889年去世；那年十一月《第一交响曲》的首演亦是一场灾难；此后不久他在布达佩斯的处境变得难以为继。可以理解他那时已经很少作曲。目前还不完全清楚他是否已经决定让“葬礼”乐章永久性地独立存在，从而放弃《第二交响曲》的后续创作。
但值得注意的是，1888年已经完成的C小调快板乐章的所有手稿材料——草图、未完成的管弦乐配器草稿，甚至是“葬礼”的誊清本——都带有马勒的签署“I.Satz”（第一乐章）。根据作曲家本人的陈述，《少年魔角》中的歌曲“天堂生活”（Das himmlische Leben）“是继布达佩斯经济萧条之后，我在汉堡漫长的创作之春里所产生的第一粒硕果……”这首歌曲的创作时间是在1892年初，之后《少年魔角》中更多的歌曲很快也被创作出来。1892年夏季，马勒多半是全神贯注于在伦敦考文特花园指挥歌剧，既为发展自己的事业，也是为了挣钱养活弟弟妹妹。但到了第二年的六月二十日左右，马勒和自己的家人已经退居到奥地利农村，这位“夏季作曲家”也据此确立了自己的“作曲模式”为其后续的创作生涯服务。显而易见的是他首先转向自己尚未完成交响曲的行板乐章，在大约七天内完成了草稿（但并没有完成配器）。在接下来的几周时间里，马勒非凡的创造力可见于他现存的手稿中。
然而终乐章依然是个问题。直到1894年3月29日上午，在汉堡圣迈克尔教堂为汉斯·冯·彪罗举行的追悼会上，马勒才被“神圣构思的闪电”所击中——一支儿童合唱团正在吟唱德国诗人弗里德里希·戈特利布·克洛普斯托克（Friedrich Gottlieb Klopstock）的赞美诗《复活》（Auferstehung），从而激发了这部交响曲大结局的创作。虽然马勒后来声称他已经“确确实实搜索了包括《圣经》在内的全世界文学作品，以寻找救赎之词”，但在《第二交响曲》的终乐章中，他那普世的复活湿壁画的核心——“没有祝福没有诅咒，没有善，没有恶，也没有法官”——乃源于学生时代老朋友的作品。仅仅过了三个月即1894年6月29日，马勒向他的友人弗里茨·洛尔（Fritz Löhr）宣布“《第二交响曲》健康、强壮的终乐章已经幸运地到来”。
和以往的习惯作法一样，直到回到“地狱剧场”马勒才完成乐谱的誊清本。交响乐在柏林分期首演：1895年3月4日演出了前三个乐章，当年的12月13日整部作品首演。尽管大多数评论家对此都持轻蔑或敌视的态度，但观众的热情在整个十二月的首演式中不断增长，经久不息的掌声见证了这部伟大作品的问世。
看看伯恩斯坦、拉特尔、夏伊们是如何指挥这部交响曲的，你就会明白马二的伟大与不朽！
致敬马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