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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佩荣解读论语(5)

时间:2020-08-26 02:1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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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佩荣解读论语(5)

论语全文朗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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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货篇第十七

【17.1】

阳货欲见孔子,孔子不见,归孔子豚。孔子时其亡也,而往拜之,遇诸涂。谓孔子曰:“来!予与尔言。”曰:“怀其宝而迷其邦,可谓仁乎?曰不可。好从事而亟失时,可谓知乎?曰不可。日月逝矣,岁不我与。”孔子曰:“诺,吾将仕矣。”

【白话】

阳货希望孔子拜会他,孔子不去,他就送一只烧猪给孔子。孔子趁他不在家的时候,才去拜谢,不料两人在路上碰到了。阳货对孔子说:“你过来,我要与你说话。”他接着说:“具备卓越才干却让国家陷入困境,这可以称做行仁吗?我会说不可以。喜欢从政做官却屡次错过时机,这可以称做明智吗?我会说不可以。光阴似箭,时间是不会等人的。”孔子说:“好吧,我会去做官的。”

【解读】

● 阳货:阳虎,季氏家臣。季氏数代把持鲁国朝政,阳货此时又把持季氏的权柄。后来他图谋铲除三桓,失败后逃往晋国。

● 往拜:收到送礼,必须登门拜谢。此事约在鲁定公七年,孔子四十九岁时。两年之后,孔子开始从政,任中都宰。

【17.2】

子曰:“性相近也,习相远也。”

【白话】

孔子说:“依本性来看,人与人是相近的;依习染来看,人与人就有很大的差异了。”

【解读】

● 性:孔子直接论性,只此一处。既然“习”是后天的习染,“性”应该是先天的本性了,那么谈到它,为何说“相近”而不说“相同”?理解的关键是:第一,孔子对人性的看法,不分先天后天,亦即人性是一个在生命整体中不断展现的力量:性是“源”而习是“流”,源相近而流相远。第二,历代已有学者指出,性之相近是相近于“善”。相近并非相等,所以不说本善,但是可以说“向善”,就是每个人对善都有自我要求,只是在其力量所表现的程度上有强有弱。譬如,有人犯小错,心就不安;有人犯大错,心才不安。就两者的心都会不安而言,可以说相近与向善;就两者程度的差异而言,可以归之于“习相远也”。第三,人性向善,是以人性为内在自我要求行善的力量,这种力量展现为自觉与感通,要与别人保持适当的关系,正好契合“二人为仁”的架构,也可以印证孔子所有谈仁的言论。

【17.3】

子曰:“唯上知与下愚不移。”

【白话】

孔子说:“只有最明智与最愚蠢的人是不会改变的。”

【解读】

● 知:与愚相对,专就领悟人生正途的能力而言。

● 不移:在有关人生正途的议题上,真知必能带来实践。上知已有真知,走上人生正途,不移也不必移。下愚缺少真知,一切但凭侥幸,不移也不肯移。

【17.4】

子之武城,闻弦歌之声。夫子莞尔而笑,曰:“割鸡焉用牛刀?”子游对曰:“昔者偃也闻诸夫子曰:‘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也。’”子曰:“二三子!偃之言是也。前言戏之耳。”

【白话】

孔子到了武城,听到弹琴唱诗的声音。孔子微微一笑,说:“杀鸡何必要用宰牛的刀?”子游回答说:“以前我听老师说过:‘做官的学习人生道理,就会爱护众人;老百姓学习人生道理,就容易服从政令。’”孔子接着向学生们说:“各位同学,偃说的话是对的。我刚才只是同他开玩笑啊。”

【解读】

● 子游:言偃,当时担任武城的县长。

● 学道:在此是指学习典籍中所载的人生道理。

【17.5】

公山弗扰以费畔,召,子欲往。子路不说,曰:“末之也,已,何必公山氏之之也。”子曰:“夫召我者,而岂徒哉?如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乎?”

【白话】

公山弗扰占据费邑,起兵反叛季氏。他召请孔子去帮忙,孔子想要前往。子路很不高兴,说:“没有地方去就算了,为什么一定要去公山氏那里呢?”孔子说:“请我去的人,难道没有什么意图吗?如果有人任用我,我难道只想维持东周这种衰弱的局势吗?”

【解读】

● 公山弗扰:可能是公山不狃。他以家臣身份反叛季氏这位大夫,理由可能是为了支持鲁君,所以孔子有意前去,但是后来并未成行。

● 东周:周朝自平王东迁之后,称为东周,此后天子失权,诸侯各自为政,孔子想借着治理鲁国,进而平治天下。

【17.6】

子张问仁于孔子。孔子曰:“能行五者于天下为仁矣。”“请问之。”曰:“恭、宽、信、敏、惠。恭则不侮,宽则得众,信则人任焉,敏则有功,惠则足以使人。”

【白话】

子张向孔子请教如何行仁。孔子说:“做人处事能符合五点要求,就是行仁了。”子张说:“请您教导这五点要求。”孔子说:“庄重、宽大、诚实、勤快、施惠。庄重就不会招来侮辱,宽大就会得到众人支持,诚实就会受人任用,勤快就会产生功效,施惠就能够领导别人。”

【解读】

● 仁:从孔子的回答,可知行仁不能离开做人处事的表现。走在人生正途上,不能忽略“人与人之间的适当关系”,亦即善。若要实现自己的人性,除了努力实践内心向善的要求,别无选择。

【17.7】

佛肸召,子欲往。子路曰:“昔者由也闻诸夫子曰:‘亲于其身为不善者,君子不入也。’佛肸以中牟畔,子之往也,如之何?”子曰:“然,有是言也。不曰坚乎,磨而不磷;不曰白乎,涅而不缁。吾岂匏瓜也哉?焉能系而不食?”

【白话】

佛肸召请孔子,孔子想要前往。子路说:“以前我听老师说过:‘自己动手公然行恶的人那里,君子是不会前去的。’现在佛肸占据中牟,起兵反叛,您却想要前去,又该怎么说呢?”孔子说:“对的,我说过这样的话。但是,我们不是也说:最坚硬的东西,是磨也磨不薄的?我们不是也说:最洁白的东西,是染也染不黑的?我难道只是匏瓜星吗?怎么可以挂在那儿不让人食用呢?”

【解读】

● 佛肸:晋国赵简子专政时,攻打范中行,范中行的家臣佛肸是中牟县长,据地反叛赵简子。

● 匏瓜:古代星辰之名。《天官星占》说:“匏瓜一名天鸡,在河鼓东。”

【17.8】

子曰:“由也!女闻六言六蔽矣乎?”对曰:“未也。”“居!吾语女。好仁不好学,其蔽也愚;好知不好学,其蔽也荡;好信不好学,其蔽也贼;好直不好学,其蔽也绞;好勇不好学,其蔽也乱;好刚不好学,其蔽也狂。”

【白话】

孔子说:“由!你听过六种品德与六种流弊的说法吗?”子路回答说:“没有。”孔子说:“你坐下,我来告诉你。爱好行仁而不爱好学习,那种流弊就是愚昧上当;爱好明智而不爱好学习,那种流弊就是游谈无根;爱好诚实而不爱好学习,那种流弊就是伤害自己;爱好直率而不爱好学习,那种流弊就是尖酸刻薄;爱好勇敢而不爱好学习,那种流弊就是胡作非为;爱好刚强而不爱好学习,那种流弊就是狂妄自大。”

【解读】

● 学:如果不学习,就无法明白事理,那么即使有心实践品德,也容易出现流弊。孔子重视学习,提醒我们走在人生正途上,要善用理性的能力。

【17.9】

子曰:“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

【白话】

孔子说:“同学们为什么不学诗呢?学诗时,可以引发真诚心意,可以观察个人志节,可以感通大众情感,可以纾解委屈怨恨。学了诗,以近的来说,懂得如何侍奉父母;以远的来说,懂得如何侍奉君主。此外,还能广泛认识草木鸟兽的名称。”

【解读】

● 兴:诗的这四种作用是针对个人的受益而言。真能充分发挥,应该可以达到“温柔敦厚,诗教也”的成效。

【17.10】

子谓伯鱼曰:“女为《周南》、《召南》矣乎?人而不为《周南》、《召南》,其犹正墙面而立也与!”

【白话】

孔子对伯鱼说:“你仔细读过《周南》与《召南》了吗?一个人如果不曾仔细读过《周南》与《召南》,就会像面朝墙壁站着的人。”

【解读】

● 《周南》、《召南》:《诗经·国风》开头的两篇。内容侧重夫妇相处之道,有勉人修身齐家之意。

● 正墙面而立:什么都看不到,哪里都去不了。

【17.11】

子曰:“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乐云乐云,钟鼓云乎哉?”

【白话】

孔子说:“我们说礼啊礼啊,难道只是在说玉帛这些礼品吗?我们说乐啊乐啊,难道只是在说钟鼓这些乐器吗?”

【解读】

● 礼:礼有具体表现的形式与器物,但是更重要的却是行礼之人的真实情感。乐也是如此。参考“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3.3】

【17.12】

子曰:“色厉而内荏,譬诸小人,其犹穿窬之盗也与?”

【白话】

孔子说:“脸色严肃而内心怯弱的人,可以比拟为小人,就像闯入门户里的小偷吧!”

【解读】

● 盗:这种小偷表面凶狠而内心虚浮。

【17.13】

子曰:“乡原,德之贼也。”

【白话】

孔子说:“不分是非的好好先生,正是败坏道德风气的小人。”

【解读】

● 乡原:每个社群都可能有所谓的“好好先生”,他们谁都不得罪,表面媚俗而心中毫无理想。

【17.14】

子曰:“道听而涂说,德之弃也。”

【白话】

孔子说:“听到传闻就到处散布,正是背离德行修养的做法。”

【解读】

● 德:道德修养必须由闻而思而修,若是好为口说,正是背道而驰。

【17.15】

子曰:“鄙夫可与事君也与哉?其未得之也,患不得之;既得之,患失之;苟患失之,无所不至矣。”

【白话】

孔子说:“我们能与志节鄙陋的人一起侍奉君上吗?这种人在没有得到职位时,害怕得不到;一旦得到了,又害怕失去;为了害怕失去职位,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17.16】

子曰:“古者民有三疾,今也或是之亡也。古之狂也肆,今之狂也荡;古之矜也廉,今之矜也忿戾;古之愚也直,今之愚也诈而已矣。”

【白话】

孔子说:“古代百姓有三点为人诟病的,现在的百姓连这些都比不上了。古代狂妄的人不拘小节,现在狂妄的人放纵言行;古代矜持的人不屑造作,现在矜持的人愤世嫉俗;古代愚昧的人还算直率,现在愚昧的人却只知耍弄心机罢了。”

【解读】

● 疾:偏差表现,为人诟病。任何地方的民风都有其特色,百姓之中有的狂,有的矜,有的愚。即使就此而论,古今也相去甚远,孔子因而感叹。

【17.17】

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

【白话】

孔子说:“说话美妙动听,表情讨好热络:这种人是很少有真诚心意的。”

【解读】

● 本章已见于【1.3】。

【17.18】

子曰:“恶紫之夺朱也,恶郑声之乱雅乐也,恶利口之覆邦家者。”

【白话】

孔子说:“我厌恶的是紫色夺取了红色的地位,我厌恶的是郑国的乐曲扰乱了典雅的乐曲,我厌恶的是以伶牙俐齿颠覆国家的人。”

【解读】

● 紫:诸侯衣服原以红色为正。春秋时代鲁桓公开始尚紫,逐渐改变了风气。孔子厌恶的是:似是而非,结果混淆了礼制、音乐与国家法纪。

【17.19】

子曰:“予欲无言。”子贡曰:“子如不言,则小子何述焉?”子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

【白话】

孔子说:“我想不再说话了。”子贡说:“老师如果不说话,那么我们学生要传述什么呢?”孔子说:“天说了什么啊?四季照样在运行,万物照样在生长,天说了什么啊?”

【解读】

● 言:孔子所说的道理,固然可以让学生传述,而其真正目的则是普及教化的效果。只有传述而无效果,则是本末倒置。由此可以看出孔子的感慨,而不是孔子真的不想再说话。

● 天:天虽不言,而其运作的效果仍在。这句看似比喻的话,其实反映了古代的信念,就是以天为“造生者”与“载行者”:天是万物的根源,也是维系一切的力量。

【17.20】

孺悲欲见孔子,孔子辞以疾。将命者出户,取瑟而歌,使之闻之。

【白话】

孺悲来了,要拜访孔子,孔子托言有病,拒绝见他。传命的人一走出房间,孔子就取出瑟来边弹边唱,让孺悲可以听到。

【解读】

● 孺悲:鲁国人,曾向孔子学习“士礼丧”。

● 辞以疾:古代习惯以疾病为托辞,但是孔子又故意取瑟而歌,目的是让孺悲自省其过失。这是以不教为教。

【17.21】

宰我问:“三年之丧,期已久矣。君子三年不为礼,礼必坏;三年不为乐,乐必崩。旧谷既没,新谷既升,钻燧改火,期可已矣。”

子曰:“食夫稻,衣夫锦,于女安乎?”

曰:“安。”

“女安,则为之!夫君子之居丧,食旨不甘,闻乐不乐,居处不安,故不为也。今女安,则为之!”

宰我出。子曰:“予之不仁也!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夫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也。予也有三年之爱于其父母乎?”

【白话】

宰我请教说:“为父母守丧三年,时间未免太长了。君子三年不举行礼仪,礼仪一定会荒废;三年不演奏音乐,音乐一定会散乱。旧谷吃完,新谷也已收成,打火的燧木轮用了一次。所以守丧一年就可以了。”

孔子说:“守丧未满三年,就吃白米饭,穿锦缎衣,你心里安不安呢?”

宰我说:“安。”

孔子说:“你心安,就去做吧!君子在守丧时,吃美食不辨滋味,听音乐不感快乐,住家里不觉舒适,所以不这么做。现在你既然心安,就去做吧!”

宰我退出房间后,孔子说:“予没有真诚的情感啊!一个孩子生下来,三年以后才能离开父母的怀抱。为父母守丧三年,天下人都是这么做的。予曾经受到父母三年怀抱的照顾吗?”

【解读】

● 三年之丧:为父母守丧三年。三年是指二十五月或二十七月,不是真正三年。孔子认为这是天下之通丧,意思是“应该”如此,而事实上却未必如此。

● 宰我:言语科的高材生,在此提出的质疑兼顾了人文世界(礼与乐)与自然世界(谷与火)双方面的条件,可谓相当周全,都是却忽略了人心的情感需要。

● 安:孔子的思考模式是:人间的伦理规范(三年之丧)是为了响应心理情感(安)而定的;然后,心理情感又可以推源于生理特性(三年免怀)。如此形成之“生理—心理—伦理”的观点,可以说明人性的开展过程以及人性何以向善,亦即为何不守三年之丧就会不安。换言之,孔子心目中的人性,是不能离开人的生命之具体存在及成长处境的。

● 不仁:就宰我忽略内心的真诚情感而言。

【17.22】

子曰:“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不有博弈者乎?为之,犹贤乎已。”

【白话】

孔子说:“整天吃饱了饭,对什么事都不花心思,这样很难走上人生正途啊!不是有掷骰下棋的游戏吗?去玩玩也比这样无聊要好些!”

【解读】

● 难:针对走上人生正途而言,因为孔子认为人生不应该浪费时间,总要花些心思,激发潜力,再回归正途。

【17.23】

子路曰:“君子尚勇乎?”子曰:“君子义以为上,君子有勇而无义为乱,小人有勇而无义为盗。”

【白话】

子路说:“君子推崇勇敢吗?”孔子说:“君子推崇的是道义,君子光有勇敢而没有道义,就会作乱;小人光有勇敢而没有道义,就会偷盗。”

【解读】

● 君子:指立志成为君子的人。由本章所论的内容看来,是对假设状况的讨论,表示君子“应该”如何,否则就会如何。有此理解,就不必考虑君子是有位者或有德者。至于小人,则指不愿立志改变自我的一般人。

【17.24】

子贡曰:“君子亦有恶乎?”子曰:“有恶:恶称人之恶者,恶居下流而讪上者,恶勇而无礼者,恶果敢而窒者。”曰:“赐也,亦有恶乎?”“恶徼以为知者,恶不孙以为勇者,恶讦以为直者。”

【白话】

子贡说:“君子也有厌恶的事吗?”孔子说:“有厌恶的事:厌恶述说别人缺点的人,厌恶在下位而毁谤长官的人,厌恶勇敢而不守礼仪的人,厌恶一意孤行却到处行不通的人。”孔子说:“赐,你也有厌恶的事吗?”子贡说:“厌恶卖弄聪明却以为自己明智的人,厌恶狂妄无礼却以为自己勇敢的人,厌恶揭人隐私却以为自己正直的人。”

【17.25】

子曰:“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

【白话】

孔子说:“只有女子与小人是难以共处的,与他们亲近,他们就无礼,对他们疏远,他们就抱怨。”

【解读】

● 女子:古代女子没有公平的受教育机会,在经济上亦不能独立,所以心胸与视野受到很大限制。孔子所说的是古代实情,今日看来已经不再适用了。

【17.26】

子曰:“年四十而见恶焉,其终也已。”

【白话】

孔子说:“到了四十岁还被人厌恶,大概没有什么发展了。”

【解读】

● 四十:这句话可能是孔子对自身遭遇的感叹。他三十五岁前往齐国,居留两年期间,齐景公曾有意重用,但为晏婴反对。这句话若不是孔子的心情写照,实在很难具有普遍的意义。

微子篇第十八

【18.1】

微子去之,箕子为之奴,比干谏而死。孔子曰:“殷有三仁焉。”

【白话】

微子离开了纣王,箕子沦为他的奴隶,比干劝谏他而被杀。孔子说:“商朝末年有这三位行仁的人。”

【解读】

● 微子:微子启,为商纣王同母长兄。因母亲先为帝乙之妾,后立为妻,再生纣,所以由纣继王位。箕子与比干都是商纣王的叔父。他们三人各自择其善而固执之,下场虽有不同,却都合乎行仁的要求。

● 仁:走上人生正途,完成人生理想的人。

【18.2】

柳下惠为士师,三黜。人曰:“子未可以去乎?”曰:“直道而事人,焉往而不三黜?枉道而事人,何必去父母之邦?”

【白话】

柳下惠担任典狱官时,多次被免职。有人对他说:“您这样还不愿离开鲁国吗?”他说:“坚持原则为人工作,去哪里不会多次被免职?放弃原则为人工作,又为什么一定要离开自己的国家?”

【解读】

●道:原则、理想,是指人生正途所应坚持的。

【18.3】

齐景公待孔子,曰:“若季氏,则吾不能;以季、孟之间待之。”曰:“吾老矣,不能用也。”孔子行。

【白话】

齐景公谈到对待孔子的礼数时,说:“像鲁君对待季氏那样,我办不到;我以低于季氏而高于孟氏的礼数来对待他。”不久,又说:“我已经老了,没有办法任用他了。”孔子于是离开了齐国。

【解读】

● 季氏:当时鲁国三卿之中,季氏地位最高,其次是叔氏,然后才是孟氏。此事发生于鲁昭公二十七年,孔子三十七岁时。

【18.4】

齐人归女乐,季桓子受之,三日不朝。孔子行。

【白话】

齐国送了一批能歌善舞的女子给鲁国,执政的季桓子接受了,三天不问政事。孔子于是离职走了。

【解读】

● 季桓子:季孙斯,当时为执政上卿。孔子原是司寇,颇有政绩,这时辞官走了。此事发生于鲁定公十三年,孔子五十五岁时。

【18.5】

楚狂接舆歌而过孔子曰:“凤兮凤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已而已而,今之从政者殆而!”孔子下,欲与之言。趋而辟之,不得与之言。

【白话】

楚国一位狂放不羁的人接舆,唱着歌经过孔子的马车旁,唱的是:“凤凰啊,凤凰啊!你的风格怎么变得如此落魄?过去的已经无法挽回,未来的还来得及把握。算了吧,算了吧,现在从事政治的人都很危险啊。”孔子下车,想要同他说话。他却赶快避开,使孔子没有办法同他说话。

【解读】

● 接舆:这是真实的姓名,还是“接孔子之舆而歌”的描述?事实上,接舆在古代资料中已被当做特定的人名使用。

● 凤:描写志行高洁的人。

● 德:指风格、作风,如“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之德。

【18.6】

长沮、桀溺耦而耕,孔子过之,使子路问津焉。

长沮曰:“夫执舆者为谁?”子路曰:“为孔丘。”曰:“是鲁孔丘与?”曰:“是也。”曰:“是知津矣。”

问于桀溺,桀溺曰:“子为谁?”曰:“为仲由。”曰:“是鲁孔丘之徒与?”对曰:“然。”曰:“滔滔者天下皆是也,而谁以易之?且而与其从辟人之士也,岂若从辟世之士哉?”耰而不辍。

子路行以告。夫子怃然曰:“鸟兽不可与同群,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也。”

【白话】

长沮与桀溺一起在耕田,孔子经过那儿,吩咐子路去向他们询问渡口的位置。

长沮反问子路:“那位手拉缰绳的人是谁?”子路说:“是孔丘。”长沮说:“是鲁国的孔丘吗?”子路说:“是的。”长沮说:“他早就知道渡口在哪里了。”

子路又去问桀溺,桀溺反问他:“您是谁?”子路说:“我是仲由。”桀溺说:“是鲁国孔丘的门徒吗?”子路说:“是的。”桀溺说:“像大水泛滥的情况,到处都是一样,你要同谁去改变呢?你与其追随逃避坏人的人,何不跟着逃避社会的人呢?”说完,继续覆平田土。

子路回来报告孔子这一切。孔子神情怅然地说:“我们没有办法与飞禽走兽一起生活,如果不同人群相处又要同谁相处呢?天下政治若是上轨道,我就不会带你们去试图改变了。”

【解读】

● 长沮、桀溺:隐者,不是真姓名。

● 知津:这是隐者对孔子的肯定,表示孔子知道何去何从,只是过于坚持自己的信念罢了。

【18.7】

子路从而后,遇丈人,以杖荷莜。

子路问曰:“子见夫子乎?”丈人曰:“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孰为夫子?”植其杖而芸。子路拱而立。止子路宿,杀鸡为黍而食之,见其二子焉。

明日,子路行以告。子曰:“隐者也。”使子路反见之。至,则行矣。

子路曰:“不仕无义。长幼之节不可废也,君臣之义,如之何其废之?欲洁其身而乱大伦。君子之仕也,行其义也。道之不行,已知之矣。”

【白话】

子路跟随孔子,却远远落在后面,遇到一位老人家,用木棍挑着除草的工具。

子路便问他:“您看到我的老师吗?”

老人家说:“你这个人,四肢不劳动,五谷也分不清,我怎么知道你的老师是谁?”说完就放下木棍去除草。子路拱着手站在一边。稍后,老人家留子路到家里过夜,杀鸡做饭给子路吃,又叫两个儿子出来相见。

第二天,子路赶上了孔子,报告这一切经过。孔子说:“这是一位隐居的人。”接着吩咐子路回去看看他。子路到了那儿,老人家却出门了。

子路说:“不从政是不应该的。长幼间的礼节都不能废弃,君臣间的道义又怎么能废弃呢?原本想要洁身自爱,结果却败坏了更大的伦常关系。君子出来从政,是做道义上该做的事。至于政治理想无法实现,则是我们早已知道的啊。”

【解读】

● 子路曰:这是子路转述孔子(使反见之)交代的话,并且是子路对老人家的二子说的。

● 长幼之节:老人家曾让二子与子路相见,表示仍然重视长幼之节。

【18.8】

逸民:伯夷、叔齐、虞仲、夷逸、朱张、柳下惠、少连。子曰:“不降其志,不辱其身,伯夷、叔齐与!”谓:“柳下惠、少连,降志辱身矣。言中伦,行中虑,其斯而已矣。”谓:“虞仲、夷逸,隐居放言。身中清,废中权。我则异于是,无可无不可。”

【白话】

不得志的人才有:伯夷、叔齐、虞仲、夷逸、朱张、柳下惠、少连。孔子说:“志节不受委屈,人格不受侮辱的,是伯夷与叔齐吧!”又说:“柳下惠与少连,志节受委屈,人格受侮辱。可是言语合乎规矩,行为经过考虑,就是如此吧!”又说:“虞仲与夷逸,隐居起来,放言高论。人格表现廉洁,被废也合乎权益。我是与这些人都不同的,没有一定要怎么做,也没有一定不要怎么做。”

【解读】

● 逸民:这七人中,虞仲、夷逸、朱张、少连的生平已不可考,而朱张甚至不在孔子评述之列。

● 我:孔子的原则是通权达变,因时制宜。在确定自己的理想之后,可以行则行,可以止则止。

【18.9】

大师挚适齐,亚饭干适楚,三饭缭适蔡,四饭缺适秦。鼓方叔入于河,播鼗武入于汉,少师阳、击磬襄入于海。

【白话】

大师挚前往齐国,亚饭干前往楚国,三饭缭前往蔡国,四饭缺前往秦国。打鼓的方叔移居黄河边,擂小鼓的武移居汉水边,少师阳与击磬的襄移居海边。

【解读】

●大师:鲁国乐官之长。古代天子与诸侯用饭时要奏乐,所以用亚饭等为乐师之名称。此一乐官流散各地的局面,大概发生在鲁哀公之时。

【18.10】

周公谓鲁公曰:“君子不施其亲;不使大臣怨乎不以;故旧无大故,则不弃也;无求备于一人。”

【白话】

周公对鲁公说:“君子不会疏忽慢待他的亲族;不会让大臣抱怨没有受到重视;长期追随的属下没有严重过失,就不要弃之不用;不要对一个人要求十全十美。”

【解读】

● 周公:姬旦,周初制礼作乐的圣人。鲁公是周公之子伯禽,封于鲁。

● 施:在此,与“弛”同。

【18.11】

周有八士:伯达、伯适、仲突、仲忽、叔夜、叔夏、季随、季騧。

【白话】

周朝有八位著名的读书人:伯达、伯适、仲突、仲忽、叔夜、叔夏、季随、季騧。

子张篇第十九

【19.1】

子张曰:“士见危致命,见得思义,祭思敬,丧思哀。其可已矣。”

【白话】

子张说:“读书人看见危险,不惜牺牲生命;看见利益,要想该不该得;祭祀时,要想到虔诚;居丧时,要想到悲戚。这样就算不错了。”

【解读】

● 危:在此须补充说明:合乎道义原则时,才可不惜牺牲,而不是要人轻易赴死。由此可知,孔子的学生们所发表的心得,不能与孔子本人的说法相提并论。本篇各章尚有不少例证。

【19.2】

子张曰:“执德不弘,信道不笃,焉能为有?焉能为亡?”

【白话】

子张说:“对德行的实践不够坚持,对理想的信念不够深刻。这样的人,不是有他不为多,无他不为少吗?”

【解读】

● 道:就人生理想而言。亦即,抵达至善才是人生的至高目标。

【19.3】

子夏之门人问交于子张。子张曰:“子夏云何?”对曰:“子夏曰:‘可者与之,其不可者拒之。’”子张曰:“异乎吾所闻。君子尊贤而容众,嘉善而矜不能。我之大贤与,于人何所不容?我之不贤与,人将拒我,如之何其拒人也?”

【白话】

子夏的学生向子张请教交友之道。子张说:“子夏说了些什么?”这位学生回答:“子夏说:‘值得交往的,才与他交往;不值得交往的,就拒绝他。’”子张说:“我所听到的与此不同。君子尊敬才德卓越的人,也接纳一般大众;称赞行善的人,也同情未能行善的人。我若是才德卓越,对什么人不能接纳?我若是才德不卓越,别人将会拒绝我,我又凭什么去拒绝别人?”

【解读】

● 交:交友之道。子夏与子张所说不同,因为前者是对初学者而言,后者则就已有君子表现的人而言。参看【11.16】。

【19.4】

子夏曰:“虽小道,必有可观者焉;致远恐泥,是以君子不为也。”

【白话】

子夏说:“就是一般的技艺,也必定有它值得欣赏的地方;不过,长期专注于此,恐怕会陷于执著的困境,所以君子不去碰它。”

【解读】

● 小道:指一般的技艺,内容广泛不必详列。相对于此的,是道或大道,就是读书人的理想,要行善成德,济世救人。事实上,对于可观的小道,只要不太执著,未尝不能增添生活的趣味。

【19.5】

子夏曰:“日知其所亡,月无忘其所能,可谓好学也已矣。”

【白话】

子夏说:“每天知道自己所未知的,每月不要忘记自己所已知的,这样可以说是爱好学习了。”

【19.6】

子夏曰:“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

【白话】

子夏说:“广泛学习,同时要坚定志节;恳切发问,同时要就近省思:人生正途就可以找到了。”

【解读】

● 仁:人生正途。一个人兼顾本章所说的四点,不难界定自己的人生之路要如何开展。在缺少良师益友的情况下,这是可行的办法。

【19.7】

子夏曰:“百工居肆以成其事,君子学以致其道。”

【白话】

子夏说:“各类工匠要长期留在市场观摩比较,才能善尽他们的职责;君子则要靠努力学习,才能领悟他的理想。”

【解读】

● 君子:指立志成为君子的人。这是《论语》常见的动态观点。靠学习,可以领悟理想,接着还须努力实践。

【19.8】

子夏曰:“小人之过也必文。”

【白话】

子夏说:“小人有了过错,一定加以掩饰。”

【解读】

● 小人:不知或不愿“立志”改善自己的人。

【19.9】

子夏曰:“君子有三变: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

【白话】

子夏说:“君子给人三种不同的观感:远远看他,庄重严肃;就近接触,和蔼可亲;听他说话,一丝不苟。”

【19.10】

子夏曰:“君子信而后劳其民,未信,则以为厉己也。信而后谏,未信,则以为谤己也。”

【白话】

子夏说:“君子获得百姓信赖之后才去动员他们工作,否则百姓会以为自己受到虐待。获得君上信赖之后,才去进谏他,否则君上会以为自己受到毁谤。”

【19.11】

子夏曰:“大德不踰闲,小德出入可也。”

【白话】

子夏说:“在关键重大的行事作风上,不能逾越规范;在无足轻重的行事作风上,不妨有些取舍。”

【解读】

● 德:指行事作风,不指道德或德行,否则岂可重大轻小?可以参看【12.19】。

【19.12】

子游曰:“子夏之门人、小子当洒扫应对进退,则可矣,抑末也,本之则无,如之何?”子夏闻之,曰:“噫!言游过矣!君子之道,孰先传焉?孰后倦焉?譬诸草木,区以别矣。君子之道,焉可诬也?有始有卒者,其惟圣人乎!”

【白话】

子游说:“子夏的学生们,那些年轻人对洒水、扫地、接待宾客、进退礼仪方面的事,还可以胜任,不过这些只是末节而已,做人的根本道理却没有学会,怎么可以呢?”子夏听到了这段话,说:“唉!言游错了!君子所应学习的道理,哪一样要先传授,哪一样要最后讲述呢?如果以认识草木作为比喻,就是要先区分为各种各类。对于君子所应学习的道理,怎么可以任意妄加批评呢?在教导时能够有始有终全面兼顾的,大概就是圣人啊!”

【解读】

● 道:成为君子所应学习的道理,包括知识与德行。

● 圣人:完美的人,在此应指孔子。

【19.13】

子夏曰:“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

【白话】

子夏说:“从政之后,行有余力,就该学习;学习之后,深有心得,就该从政。”

【解读】

● 仕:现代人就业之后,即使不是从政做官,也等于“仕”。行有余力,就该学习,正符合终身学习的原则。

【19.14】

子游曰:“丧致乎哀而止。”

【白话】

子游说:“居丧时,充分表现悲戚就可以了。”

【解读】

● 止:不宜因过度悲伤而危及身心。

【19.15】

子游曰:“吾友张也,为难能也,然而未仁。”

【白话】

子游说:“我的朋友子张所作所为已经难能可贵了,不过还没有抵达完美的境地。”

【解读】

● 仁:指完美人格的最高境界。子游这样说,有与子张互相砥砺之意,而不是妄加批评。

【19.16】

曾子曰:“堂堂乎张也,难与并为仁矣。”

【白话】

曾子说:“子张言行显得高不可攀,很难与他一起走上人生正途。”

【解读】

● 为仁:走上人生正途。对每一个人而言,人生正途原是大同小异的,但是由于性格、志趣、知识、德行的差异,而有各自结伴同行的朋友。

【19.17】

曾子曰:“吾闻诸夫子:‘人未有自致者也,必也亲丧乎!’”

【白话】

曾子说:“我听老师说过:‘一般人没有自己充分显露真情的机会,如果有,那一定是在父母过世的时候吧!’”

【19.18】

曾子曰:“吾闻诸夫子:‘孟庄子之孝也,其他可能也;其不改父之臣与父之政,是难能也。’”

【白话】

曾子说:“我听老师说过:‘关于孟庄子的孝行,别的都还有办法做到,但是他不去更换父亲任用的家臣与父亲所定的政策,那才是难以做到的。’”

【解读】

● 孟庄子:鲁国大夫孟献子(仲孙蔑)之子,名速。

● 不改:这与“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1.11】可以对照来看。

【19.19】

孟氏使阳肤为士师,问于曾子。曾子曰:“上失其道,民散久矣。如得其情,则哀矜而勿喜。”

【白话】

孟氏任命阳肤为典狱官,阳肤向曾子请求教诲。曾子说:“现在政治领袖的言行失去规范,百姓离心离德已经很久了。你如果查出罪犯的实情,要有难过及怜悯之心,不可沾沾自喜。”

【解读】

● 阳肤:可能是曾子的学生。

【19.20】

子贡曰:“纣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是以君子恶居下流,天下之恶皆归焉。”

【白话】

子贡说:“商纣的恶行,不像现在传说的这么严重。所以君子讨厌处在下游,以免天下一切坏事都算在他身上。”

【解读】

● 下流:原指河水之下游,引申为:若不力争上游,就会趋于堕落。

【19.21】

子贡曰:“君子之过也,如日月之食焉。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

【白话】

子贡说:“君子所犯的过错,就像日食与月食。犯错的时候,大家都看得到;更改了以后,大家依然仰望他。”

【19.22】

卫公孙朝问于子贡曰:“仲尼焉学?”子贡曰:“文武之道,未坠于地,在人。贤者识其大者,不贤者识其小者,莫不有文武之道焉。夫子焉不学,而亦何常师之有?”

【白话】

卫国的公孙朝请教子贡说:“孔仲尼在何处学习过?”子贡说:“周文王与武王的教化成就并没有完全失传,而是散落在人间。才德卓越的人把握住重要的部分,才德平凡的人把握住末节的部分,没有地方看不到文王与武王的教化成就啊。我的老师在何处不曾学习过?他又何必要有固定的老师呢?”

【解读】

● 公孙朝:卫国大夫。因同名者,有鲁国、楚国、郑国各一人,所以写明国别。

【19.23】

叔孙武叔语大夫于朝,曰:“子贡贤于仲尼。”子服景伯以告子贡。子贡曰:“譬之宫墙。赐之墙也及肩,窥见室家之好。夫子之墙数仞,不得其门而入,不见宗庙之美,百官之富。得其门者或寡矣。夫子之云,不亦宜乎!”

【白话】

叔孙武叔在朝廷上对大夫们说:“子贡的才德比孔仲尼更卓越。”子服景伯把这句话告诉子贡。子贡说:“以房屋的围墙作比喻吧。我家的围墙只有肩膀那么高,别人可以看到屋内摆设的美好状况。老师家的围墙却有几丈高,如果找不到大门进去,就看不到里面宗庙的宏伟壮观与连绵房舍的多彩多姿。能够找到大门的人或许很少吧,叔孙先生这种说法不是正好印证了吗?”

【解读】

● 叔孙武叔:叔孙州仇,鲁国大夫。

● 外:八尺为一仞。

【19.24】

叔孙武叔毁仲尼。子贡曰:“无以为也。仲尼不可毁也。他人之贤者,丘陵也,犹可踰也;仲尼,日月也,无得而踰焉。人虽欲自绝,其何伤于日月乎?多见其不知量也。”

【白话】

叔孙武叔毁谤孔子。子贡说:“不要这么做。仲尼是没有办法毁谤的。别人的才德表现,像是山丘一般,还可以去超越;仲尼则像是太阳与月亮,没有可能去超越的。一个人即使想要断绝他与太阳、月亮的关系,对于太阳、月亮又有什么损害呢?只是显示了他不知自己的分量而已。”

【19.25】

陈子禽谓子贡曰:“子为恭也,仲尼岂贤于子乎?”子贡曰:“君子一言以为知,一言以为不知,言不可不慎也。夫子之不可及也,犹天之不可阶而升也。夫子之得邦家者,所谓立之斯立,道之斯行,绥之斯来,动之斯和。其生也荣,其死也哀,如之何其可及也。”

【白话】

陈子禽对子贡说:“您太谦让了吧,仲尼的才德难道比得上您吗?”子贡说:“君子由一句话表现他的明智,也由一句话表现他的不明智,所以说话不能不谨慎。老师让我们赶不上,就像天空是没有办法靠楼梯爬上去一样。老师如果能在诸侯之国或大夫之家负责执政,就会做到我们所说的:他要使百姓立足于社会,百姓就会立足于社会;他要引导百姓前进,百姓就会向前;他要安顿各方百姓,百姓就会前来投靠;他要动员百姓工作,百姓就会同心协力。当他活在世间时,人们以他为荣,当他不幸辞世时,人们为他悲戚,这怎么是我们赶得上的呢?”

尧曰篇第二十

【20.1】

尧曰:“咨!尔舜!天之历数在尔躬。允执其中。四海困穷,天禄永终。”舜亦以命禹。

曰:“予小子履敢用玄牡,敢昭告于皇皇后帝:有罪不敢赦。帝臣不蔽,简在帝心。朕躬有罪,无以万方;万方有罪,罪在朕躬。”

周有大赉,善人是富。“虽有周亲,不如仁人。百姓有过,在予一人。”

谨权量,审法度,修废官,四方之政行焉。兴灭国,继绝世,举逸民,天下之民归心焉。所重:民、食、丧、祭。宽则得众,信则民任焉,敏则有功,公则说。

【白话】

尧让位给舜时说:“听着啊!你这位舜!天的任命已经落在你身上了。你要忠实地把握正义原则。如果天下百姓都陷于困苦贫穷,天的禄位也将永远终止。”舜后来也以这番话告诫禹。

商汤说:“在下履,在此谨献上黑色牡牛做牺牲,并且向光明而伟大的上帝报告:有罪的人,我不敢擅自去赦免。您的臣仆所作所为,我也不敢隐瞒,这些都清楚陈列在您心中。我本人如果有罪,请不要责怪天下人;天下人如果有罪,都由我一人来承担。”

周朝大封诸侯,使善人都得到财富。武王说:“我虽然有许多至亲的亲人,但是比不上有许多行仁的部属。百姓如果犯了过错,由我一人来承担。”

检验及审定生活所需的度量衡,整顿被废除的官职与工作,全国的政令就可以通行了。恢复被灭亡的国家,延续已断绝的世系,提拔不得志的人才,天下的百姓就心悦诚服了。应该重视的有:百姓、粮食、丧礼、祭祀。宽厚就会获得众人的拥戴,信实就会得到百姓的依赖,勤快工作就会取得重大成果,行事公平就会使得人人满意。

【解读】

● 尧曰:本章内容牵涉较广,多为拼凑而成的历史资料。一般认为,“谨权量”以下的文句,为孔子之言。值得注意的是:古代重视“民、食、丧、祭”。

【20.2】

子张问于孔子曰:“何如斯可以从政矣?”子曰:“尊五美,屏四恶,斯可以从政矣。”子张曰:“何谓五美?”子曰:“君子惠而不费,劳而不怨,欲而不贪,泰而不骄,威而不猛。”子张曰:“何谓惠而不费?”子曰:“因民之所利而利之,斯不亦惠而不费乎?择可而劳之,又谁怨?欲仁而得仁,又焉贪?君子无众寡,无小大,无敢慢,斯不亦泰而不骄乎?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斯不亦威而不猛乎?”子张曰:“何谓四恶?”子曰:“不教而杀谓之虐;不戒视成谓之暴;慢令致期谓之贼;犹之与人也,出纳之吝谓之有司。”

【白话】

子张请教孔子说:“要怎么做才能把政务治理好?”孔子说:“推崇五种美德,排除四种恶行,这样就可以把政务治理好了。”子张说:“五种美德是什么?”孔子说:“君子要做到的是:施惠于民,自己却不耗费;劳动百姓,却不招来怨恨;表现欲望,但是并不贪求;神情舒泰,但是并不骄傲;态度威严,但是并不凶猛。”子张说:“施惠于民,自己却不耗费,这是什么意思呢?”孔子说:“顺着百姓所想要的利益,使他们得到满足,这不是施惠于民,自己却不耗费吗?选择适合劳动的情况去劳动百姓,又有谁会怨恨?自己想要的是行仁,结果得到了行仁的机会,还要贪求什么呢?不论人数多少,以及势力大小,君子对他们都不敢怠慢,这不也是神情舒泰却不骄傲吗?君子服饰整齐,表情庄重,严肃得使人一看就有些畏惧,这不也是态度威严却不凶猛吗?”子张说:“四种恶行又是什么?”孔子说:“不先教导规范,百姓犯错就杀,这称做酷虐;不先提出警告,就要看到成效,这称做残暴;延后下令时间,届时却严格要求,这称做害人;同样是要给人的,出手却吝惜,这称做刁难别人。”

【解读】

● 有司:古代管小事的官,地位卑微作风小气,与君子所为大不相称。这是提醒人在奖赏时不可犹豫不决,以免反而招来怨恨。

【20.3】

子曰:“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不知礼,无以立也。不知言,无以知人也。”

【白话】

孔子说:“不了解命的道理,没有办法成为君子;不了解礼的规范,没有办法在社会上立足;不了解言词的使用,没有办法了解别人。”

【解读】

● 命:兼指使命与命运。既要明白人生有行善的使命,努力求其至善,又要了解人间富贵的客观限制,因而不必强求。知命之后,可以“行其所当行,止于其所不得不止”,由此成为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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