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末，到一农村的朋友家去转转，席间，我们聊起了以前的一些农村生活，大家都在感叹，如今的生活越来越好了，家家户户摆脱了贫困，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在闲聊中，我们谈以前秋天碾场、拔麦子的场景，说冬天送粪，玩雪的日子。一朋友突然说道，你们记得吗？以前，小时候我们的袖口上总是光光的，冬天爱流鼻涕，而鼻涕下来直接用袖子去擦，擦着擦着袖口就锃亮锃亮的。
想起这些，仿佛还在昨天。
梁实秋曾经说过一句话：“泥巴里打滚、袖口上抹鼻涕”都是穷过来的孩子。
那时候物质条件很差，冬天孩子们手上、脚上裂开口子是常有的事情。也没有香皂、洗衣液等润肤品，洗脸最多用一点洗衣粉洗洗手。那时候的手背上，也总是鼻涕的痕迹，总是洗不干净。
后来，我在村子里的一户人家看到，女人亲自做肥皂，还做得有模有样，我是惊呆了。后来，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奶奶，奶奶说，这个很简单，但我一直没看到奶奶做过。
这个美容妙品就是“雀儿屎”。
前些日子，我在地摊上购买了一本书，书里有写关于“雀儿屎”护肤品的文字，所以，今天，我就讲讲用雀儿屎来做护肤品的大概过程和一些往事。
西宁土著妇女，包括青海农业区妇女，有一种奇特的土法美容术，这种办法不费一钱一文，但是效果堪称卓著，后来成为父女和孩子们的护肤品。
青海冬季往往寒冷、干燥，人们的手足、脸部的皮肤，常发生粗糙、皴裂等现象，老乡们把这种情况叫做“皴痂了”、“风裂子”。妇女们家务劳动繁重，发生“皴痂”(皮肤粗糙)、“风裂子”(皮肤皲裂)的情况更多。那时候，市场上很少有防护皮肤的用品，就是有货也价格昂贵，不是一般人所能享用的。
在我的村子里，当年用得最多的就是洗衣粉，什么香皂、洗衣液之类的根本就没见过。农村的妇女整天和土地打交道，也没有手套，双手粗糙，还经常裂开。但是人类创造发明的动力是永无休止的。聪明的劳动妇女，也不知从哪个朝代开始，就在冬天交九以后，在乔木或灌木树下，特别是在花椒、丁香树下，拣拾麻雀粪，尤其是公雀儿的粪，又粗又直（雌雀粪细而曲），目之为上品，谓之“公雀儿屎”。
那时候农村雀儿比较多，在我的印象里，家家户户的房顶上，山崖上，树上到处都是雀儿，尤其秋天一到，雀儿就在地里吃麦子，一群一群飞过。冬天，他们还到村民的屋檐下栖息过冬。
冬天，村里的妇女们比较闲，她们就到大树底下拣好的雀儿屎，贮存在袋子里备用。冬至以后，就用童便（男孩子的尿）泡起来，在每天晚上临睡前，均匀地涂在脸上和手上，第二天早晨再洗掉。如此数日后，妇女们手脸上的“皴痂”和“风裂子”就会逐渐消退，面容和肤色会变得柔润光洁起来，更增加了其妩媚的风姿。
七八十年代，城市和农村都一样，人们物质条件都受限制。记得儿时，孩子们的手脸常常皴裂，就被母亲在临睡前拉去如法施治。大概“雀儿屎”对儿童娇嫩的皮肤颇具刺激性的缘故吧，我们常常龇牙咧嘴，表示很不乐意呢。但为了能治愈皴裂的皮肤，还是咬牙坚持，也有逃避母亲的“治疗”，往往是自己受罪。
后来，我查阅了很多资料，都没有查阅到详细的记载。有文字记录称，这种土法美容术，现在已经绝迹，80年代以后出生的女孩子，大概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了。然而从现代的科学知识来分析，可以说自有它合乎道理的一面。根据《本草纲目》的记载，童便能“润肌肤”，雀粪内服治疳积，外用可治“疮疡中风”。大约在这种鸟粪和童便中，至少含有下列物质：多种内分泌激素如前列腺素、性腺素、甲状腺素等；多种生物酶，如胃蛋白酶、胰酶、肠酶；多种代谢物质，如粘蛋白、吲哚、甘油、脂肪酸、胆酸、尿酸、尿素；多种微量元素和无机盐等等。可以设想，在“雀儿屎”的启迪下，如果有人能进一步研究，经过一番去粗取精的提炼，大概可以发明一种新型化妆品的吧。
回忆总是那么美好，人生总是那么艰辛，但我们每一个人都在艰难的岁月里勇敢地前进。白落梅曾说过：“人在年轻的时候，莫不是希望这一生就是琴棋书画诗酒花。可终究，还是逃不过柴米油盐酱醋茶。”
9月2日
资料文献：青海风物志
刘志强，媒体人，作家，青海省作家协会会员，最美诗集《五月流觞》、散文集《以心灵的方式记录》、小说《男人的村庄》热销中。获第七届青海青年文学奖，多次获青海新闻奖，青海读书会十佳“好作者”，全国首届青年网络作家井冈山高级培训班学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