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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豆汁儿--韩少华

时间:2021-12-20 13: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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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豆汁儿--韩少华

记得前年去拜望胡v青先生.言笑间左不过些居家过日子的

常俏常事。也不免说起旧时京里小吃,如焦圈儿、薄脆、吊炉马蹄

儿烧饼之类。当然也少不了豆汁儿.

“不喝豆汁儿,算不上北京人。.絮老说漪,竟敛了敛笑容.

“几回家里来了洋先生,东洋的西洋的全有,我就备了豆汁儿款

待他们.心想各位没一个不以热爱北京、敬贡老舍自.诩的、那就尝

尝这个,验脸各位的诚心得了—老舍可是最好喝豆汁儿了

说罢.老人竟屏住了漾到嘴边儿上的笑惫.

接着说的诸如“焦圈儿.又叫“油炸鬼二眼“薄脆’都吃的

是个火候,以及“马蹄儿烧饼两层皮.、不是吊炉烤的不鼓肚儿,

夹上焦圈儿算一套儿”的话吸,我虽生也晚。倒还搭得一两句茬

儿。而如今.这些东西即便弄到了,焦圈儿不焦、薄脆既不薄且不

脆、.马蹄儿烧饼,也不鼓肚儿的情形却常见,则与老人同感.

关于豆汁儿,絮老却并没再多说什么。

转年A景天儿,陪絮青先生及舒乙学兄等家里人,去京西八

宝山为老舍宪生灵盒沸尘。在灵章阶下,又听胡先生说起几位健

在的老友,说起冰心先生,还随说随叮.我:“从文藻去世,她是

难免有些寂宾的.你得空儿倒该去陪她说说话儿·……

入救之后.去拜翅了冰心先生。还带去了一些麻豆腐。

冰心先生本属闽籍,虽自少年即随父入京就学,但如麻豆腐

之类京A*1L食品能否入口·我却说不大准·就颤磷居京里的

藏克家先生.也曾一听“豆汁儿.就忙皱眉的,而这“麻豆扁‘,正

是豆汁儿的浓缩物。

北京土著人士大都知道,所谓豆汁儿、麻豆腐,纯属下脚料。

甚或称之为“废料.也没什么大不可。那原是制粉丝、粉皮儿的刹

余物,麻豆腐即湿豆渣,而豆汁儿,即豆浴水罢了。早年大凡开粉

坊的,总兼设猪圈,以渣及潜水饲饮之,则肥猪满W.。作坊主也易

饱其囊。此种经营体制,实属两利.而外乡人或许望文生义,把

.豆汁儿”误认为“豆桨”.忖度若该是宜甜宜淡的呢。殊不知才

舀到碗里,还没沾沾析,就不得不屏气盛额了。有扔下钱转身就走

的,也有不甘心而憋下口气只.匝了半口,终不免逃去的。事后多连

呼‘上当”,甚至说“北京人怎就偏爱喝馒泪水,云云。

本来于美t家那里,总讲个色、番、味。而麻豆腐也罢.豆汁儿

也罢,却一无可取。

先说色.虽系绿豆为原料,却了无碧痰‘一孤在手,溯目生

“灰,,没点儿缘分是谈不上什么悦目勾涎的。在视觉上先就掉了

价儿。

次说香。因是经过捂沤或日酝酸的。故只可叫做一个懊.当年

朝阳门内南小街儿跟大方家胡同东北角儿开瀚一家且汁儿铺。老

邻居老顾客戏呼之为“馒半街’.没点儿根基的熏也熏跑了。

再说味。既以“馒,为先导。那味可就不只寻常的“酸,了。比

如醋。无论米醋或熏醋、临汾醋成镇江醋,都酸得诱人。而这豆汁

儿的酸却继搜之后完成粉“柑水.的感官效应。难怪除了土生土

长的北京人.能有这等口福的,少见。

记得曾对那出心豆汁记》犯过一点儿疑惑。老戏本子里说金

玉奴之父金松,“乃临安丐头.。原来非京箱人士也早有对豆汁儿

怀着雅3的.这跟在学问上主张.兼收并苗.者.似乎都肠难能因

而可贵之列吧?共实呢,说起京里人嘴好豆汁儿,也没多少典秘可

言。中国有.饥不择食,倦不择席”的老话,西方也有.疲劳是柔

软的枕头,饥饿是鲜美的苦

俗语。如果联想及旧时曾在

东安市场摆过摊儿的‘豆什徐”家内拿柜的所说,京里兴豆汁儿

多靠若老旗人的偏好.再联想及八旗子弟游手好闲、坐吃山空的

背景,以及豆汁儿便宜得出奇还外带坡咸菜丝儿等缘由,那么,所

谓“嘴好”或许正是“饿伯了.之故。金松虽被娜为“头儿.,可毕

竟首先是“丐.。

不过、京里也有富贵人家喜好豆汁儿的。听我的老岳丈说,清

末叶赫那拉族中显宦、光绪爷驾前四大军机之一的那桐那老中

堂,就常打发人,有时候就是我岳丈,从金鱼胡同宅里,捧着小砂

锅儿,去隆福寺打豆汁儿来喝。这倒让人想起荣国府里,自贾母以

下,那么多人部爱吃刘姥姥进献的瓜儿菜儿的倩形来了。那自是

资肥脍拭之余,在口味上的某种调剂而已。或如俗话说的,为的是

“去去大肠油.,跟“饿怕了.是毫不相及的:至于穷旗人所谓

‘偏好.云云,似乎也不大说得上,倒让人疑为婉饰之辞。

称得起这“偏好’二字的,还真有一位.不过说来有些话长。

那是1948年冬。北平停电是常事。戏园子电影院都歇了业,连

电匣子往往也没了声音。倒是几处小茶馆儿一盏大号儿煤油灯

往那张单摆在前头的桌子上一戳,再请个说书先生,醒木一拍,就

成了书场.朝阳门里南小街路东那家儿.因为离我哲时寄宿的北

平二中很近.也就成了我逃避晚自习的去处。

当时在那儿挑灯搜场的.是赵英颇先生。书目自然是《聊斋

志异》。

40年代中后期,北平每晚广播里有个压台节目,就是赵先生

说《聊斋冷。到点之前,不少老北京人在家早闷醉了茶或烫匀了

酒,静候着了.记得业师郭杰先生说。烫下酒宁可没卤鸡膀子五番

花生豆儿。也不能没“赵S聊斋》’.更多的听主儿是累了一天,盼

到晚上.借着一壶r茶.避入别一个鬼狐世界里去偷个喘口气儿

的空片。可一停电,就连那另一世界也陷到无际的浓黑里去了。

这才引出邪无生命找陌他米别z小杀诺儿里明币明早何术。

居中一盘小号儿桶子灶.灶口上半压着两把圆提梁儿高庄儿黑铁

,.水汽慢慢二,,.,许,,子纸烟味IL,都耀释给调和匀

了,座间该咳嗽的才没怎么咳嗽,要喘的也没大喘。一双一双的眼

睛盯着前头,见桌子上那盏大号儿煤油灯正照着个刚落座的中年

人,中等身f儿,发福得可以.小平头儿,圆范脸儿,宽腮帮子高典

角儿一副大近视镜、瓶子底儿似的,圈儿套普璐儿.难怪他常这

么自嘴着:“在下自幼儿就文昌星高照,‘进士’中得早。,有时候

还饶这么一句:“后来状元没点上,.榜眼’倒是中了—看书得

把俩‘眼’.绑’到书上,哈哈哈……’这晚上只见他从大棉袍儿

底禅下头摸出个蓝布绢子包儿来,先取出那块醒木,再顺两口掌

柜的给沏好的热茶.才橄低着眉目,扯起闲篇儿来。

“今儿这天儿可够瞧的。半路正睬上块东西。什么东西?靴

掖儿?里头还.着花旗股票,要不献是汇丰的现钞?—啥,柿子

皮!多亏天儿冷,冻到地上了。要不价,一踩一刺溜,褥,今儿这场

‘灯晚儿’就非‘回’了不可……’

不知怎么了.那晚上听的《胭脂》虽妙趣联翩.可我没记住多

少‘倒是这几句开场的闲文一记就四十多年.

赵先生说《聊斋》,或可称之为旧京一绝.据传闻,在鼓楼一

家书场,一位老听主儿,还是位‘黄带子’,当面儿送了八个字的

考语.叫做“栩栩如生,丝丝入扣二赵先生正侍立若,登时就冲那

位爷抱了抱拳.旁边一位短打扮儿的猛搭了句茬儿,说听您的书,

一会儿三魂出亮,一会儿又送我魂附原身,打发我躺到炕上自个

儿慢慢儿琢磨去;赵先生听了.不由得单腿屈了屈,愣给人家请了

个家常安。又一位从背灯影儿里冒了一句,说听您的书听一回就

跟多活了一辈子似的.把人活在世上的滋味儿都另尝了一个过儿

……当时,没等这位说完,赵先生就一把拽住人家袖子,连说今儿

这顿夜宵儿我候了,我候了!

至于这天晚上的心翻脚》,据我听,最精彩的还是临了儿那篇

$iJ词.说到施公剖审宿介等人冤情,察明真凶毛大之后,挥奄写下

判词,赵先生就依原文朗声诵读起来。从“宿介蹈盆成括杀身之

道,成登徒子好色之名.起,至胭脂.莲钩摘去,难保一瓣之番。铁

限敲来,几破连城之玉’。终而结之于“仰彼邑令,作尔冰人’

—一路诵来,可谓骄四骊六,句读铿锵;抑仄扬平,音节顿挫,

加上边诵边解,或考出典,成释设词,如“盆成括.及“登徒子.其

人其事.以至“一瓣香.及“连城玉,之所比所指,语音文义都入

于耳、会于心,而后竟又彰于目,甚或斑驳成章,历历如开卷焉.更

难得的是.在座者不乏“引车卖浆者流”,听这垫师开讲似的老长

一段书文,宽不见一位“抽签儿.的。后来听内行人讲究,只这篇

判词.不仅含着“书甲书’,把案子的底里根由、人物的性格归宿

都交代齐了,也点化得活了,还带出了一层又一层‘书外书’。乍

听不过些闲文。实为解词释典且旁及人文百科知识,似乎句句没

离书中应有之义……

听着听着.猛觉桑上那盏灯忽悠了两忽悠。没容掌柜的往灯

盏儿里添油,就听“啪”的一声,赵先生早把醒木落了下来.众人

也如梦初醒,愣在那儿了……当下过来几位请吃夜宵儿的,门口

还停着两三辆洋车,一辆带楼子并玻璃门窗的马车.赵先生却高

拱特手.边走边说.不敢,不敢,家母正病着.容日后奉陪·……

韩先生轻拍拍我的肩,跟了出来。

出门往南,临近大方家胡同口,见赵先生进了把角儿的豆汁

1L铺,就是人称“馒半街’的那家儿。又见铺面里那掌柜的留了盏

灯,正候着呢。大灶口早封了,一个许是自用取暖的小煤球沪子坐

着口木盖儿砂锅。甭问,大半锅豆汁儿正微翻着沫子花儿。等主客

寒暄过后,郭先生才插了句,“今儿个沾赵先生光.掌柜的给拆兑

两碗吧?.

随着掌柜的一连声“好说好说”.二位先生已经叙谈开了。

“承您下问。要说为什么单就好这口豆汁儿么,.赵先生平抱

了物也.寸祖"fit*W..吃什么叨什么也有过自个儿顺魔自个儿

的滋味儿,所谓世间五味,酸、辣、甜、咸、苦,在这碗豆汁儿外带一

碟儿辣咸菜丝儿里头,就占了四味—嗯,当天儿打来的鲜豆汁

儿.入口回甜,不也占了一味么?这五味之中,独缺一个’苦’!

··,一为什么单好这口儿,这可就没您不圣明的了……”

四十多年过去了.先是郭先生屏度追述起那次听书的事,以

及赵英颇先生谈到“世间滋味,的话来。过后,郭先生自己也在

1966年秋碎然辞世,可那番“人间五味.的话却一直在我心里转

悠着。可惜赵先生早故去了,不只他的《聊斋》没传下来,就连他

在北京解放初期录制的新书《一架弹花机,和4罗汉钱》,也早就

消了磁.在那部《中国戏曲曲艺词典》的暇曲艺作家演员团体,一

章里,“赵英颇’三个字免没占上个条目!

原本说粉喝豆汁儿.不知怎么,就说起赵英顺先生来了。文章

既跑惬如是,也只好就此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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